銀麵人掌中那對八卦陰陽銳飛速地旋轉起來,他也如一顆流星墜向伽楠。
伽楠同時淩空而起,風在此時已凝固,他的黑發長衫似乎都停頓在空中凝滯出一刹那絕美的圖畫,手中劍劃出了一個大大的圈,撩動了一抹月光,那抹月光刺入流星群中,攪動起漫天的銀芒。
殺氣彌蓋了天地間,原來站著的八個人不堪忍受侵體而來的氣流,不約而同向四周飛出去落到牆角,伽楠的劍在他們眼中已經化成了一條狂怒的金龍,與銀麵人那一對奇特的八卦陰陽銳搏擊,像要衝破重重藩籬奪取對方的性命。
銀麵人感覺到了那道如悶雷般壓迫而下的無邊劍氣,胸中氣血翻滾,但是他畢竟不同於李衝之,在所有的人都沒有看出端倪的當口,隻聽“當啷啷”一聲,他的一隻陰陽銳已經落在地上,當即碎成幾瓣,而他也穿透了那層殺氣,落在一麵宮牆之上,明顯抑製不住體內噴薄而出的真氣,吐出一口血來。
伽楠麵色蒼白,銀麵人拚著碎了他的陰陽銳也用全部的內力擊破了他自創的這式絕殺劍法,已令他傷及內髒,但在這樣的夜色下沒有人能看得真切,隻見他依舊負手執劍緩緩落於地上,在眾人眼中,高下立判。
銀麵人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隻是將手一揮,那八個人頓時占了八個方位,以各種詭異的劍勢攻了上來。
“今日我倒要看看,你這神機太子是否能闖出我這神機鬼藏陣。”銀麵人調順了呼吸,瞬間飛身占領了陣心的位置。
伽楠見這八個人攻上來的方位,已不敢掉以輕心,腳步一錯,一口氣接下了六十四劍,這六十四劍由每個劍客一人刺出八劍,或齊齊如排山倒海而來,或連綿如織女穿梭,但是每一劍之間都無半點間隔,而且,每個劍客的功力似乎都與他相當,一輪攻勢下來,已令伽楠展盡平生所學,高高的鼻尖上都凝了汗水。他正自驚異,躲閃抵擋之間已乘這六十四劍之後電光火石的刹那間隙領悟到是銀麵人站在陣心發力補上每個劍客的不足,令人驚異的是他竟然能夠傳功於陣中的每一個劍客。
如此周旋良久,伽楠知道這麼下去必敗無疑,遂從各個方位試圖奪路而走,但是不管他往任何一個方向突圍,那個方位都似乎變成了銅牆鐵壁,沒有絲毫出路,他一次又一次被逼了回來,心下暗暗奇怪:“這陣法再變化,看他們的步法,也不過是九宮八卦陣所衍生,不可能沒有生門。怎麼卻無生路?”他一邊高度集中著精神對付每個劍客,一邊尋思退路,不敢稍泄一口氣,漸漸覺得有些力不從心。隻聽“嗤”地一聲,左後肩已被一柄劍刺中。眾人借機強攻而上,貌似想在瞬間將他砍成肉泥。好在伽楠被刺中時身形竟沒有半分停頓,疾速向前一俯,已避免那劍刺得更深。
銀麵人並不因伽楠輕微受傷流露出大意的神情,依舊眼觀八方一招接一招地發力彌補陣中劍客的不足,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劍光越來越密,圈子也逐漸收小,伽楠雖然勉力支撐,但是連護身罡氣也變得薄弱許多,那八柄劍似乎隨時都有割斷他咽喉的氣勢。在劍氣的逼迫下,伽楠呼吸覺得艱難了起來,臉上漸漸扭曲。銀麵人知道時機已到,心中暗喜,就想發動致命一擊。
孰知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伽楠忽然清嘯了一聲,周身的罡氣大大爆發,“砰砰”有聲地逼退了近身的八名劍客,而他手上的劍卻在此時帶著雷霆萬鈞之勢脫手向銀麵人眉心飛射而來。
“誅仙斬!”銀麵人驚呼一聲,急急展開大袖,手中殘留的半個陰陽銳已飛出,他自己還是被這招的威力所震懾,腳下使出千斤墜,上軀向後平仰,那劈麵而來的劍光卻沒有飛過他的頭頂。
劍與銳相擊,發出刺耳的巨響,那劍被銳牢牢地釘在距離銀麵人之前的地上,竟是強弩之末,銀麵人一怔,知道中了計,這飛劍就算他不躲,想是也傷不了他。八名劍客在被彈出的瞬間之後,連忙仗劍補上,伽楠的身形卻如化成了一縷清風,沿著交織的劍光倏忽而去,眨眼便沒了蹤影。八人收劍一看,劍上隻挑下幾塊衣袂。
銀麵人看著落在地上的劍與銳,仰天長歎道:“這世上有誰人被困陣中,在最危險的時候膽敢孤注一擲,放棄手中武器去攻擊最強勁的對手?這是何等的大氣魄!”心裏暗暗發苦,“此陣的生門本在我身上,我一直以為憑我武功之強,這生門已等於沒有。他當時就算敢上來與我糾纏,外麵有八個死士,他也無法逃出生天。不料他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想出這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破法,我父子演練此陣多年竟也未曾發現,這人是何等的智慧,此人不除,大計難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