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騎馬往原州城回去,這一路上隻覺風光旖旎,梓顏心裏有些羞於見到眾人,更巴不得這路越遠越好。
隻是行不多久,就見前方大批人馬滾滾而來。當先的,正是陸裕善、錢益坤與文泰等人。
眾人見皇太子懷抱佳人,兩個人無比親昵地共乘一騎而來,大多都變了臉色。
錢益坤等人迎近了,連忙滾鞍下馬伏地跪拜:“參見太子殿下。”
伽楠也不停下,反而一拍馬,揚聲道:“回城!”他的神駒就踏雪而去。
梓顏輕喚道:“郎君怎地如此?”
“理他們作甚?我一回城就上書給父皇,求賜你為太子妃。也免去他們左右為難的苦楚!”
“皇上不會答應的。”梓顏輕輕說了一句,心想:“即使皇上沒有對我存了什麼念頭,太子求賜他孀居的舅母為妻,做皇帝的也沒答應的道理,何況……”
“我知道他不會答應。我隻是告訴父皇這個事實罷了。你隻需在我身邊,一切聽我的就好啦!”
梓顏點點頭,不再多想。
一大隊人誰也沒再多話,行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回到原州城。
李衝之等率人在城前相迎,雖然此時看梓顏的眼光仍然是有許多困惑不解的、毒辣的、鄙夷的……但梓顏早在心裏做好了準備,目不斜視,被伽楠抱了下馬,在他的羽翼護衛下,安然進城回房,期間沒有任何人敢多問一句話。
明誠郡主也沒有出現,梓顏籲出一口氣。
伽楠親了親她道:“你先沐浴、更衣、吃飯、睡覺,我出去對付他們,以後若再敢有人多說什麼,或者對你流露出不敬,我必不會輕饒的!”
梓顏想勸他,但被他堅決的神色震住,輕歎了口氣,覺得兩人前路本已多荊棘,自己該支持他,都聽他的,於是便不再反對。
伽楠笑道:“那你先用熱水泡泡身子,等我回來一起用膳。”
梓顏見他要走,雖然知道他片刻就會回來,忽然心裏也覺不舍,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伽楠一喜,攬起她又是一個綿長的吻。
梓顏臉兒紅撲撲地推開他,正巧文泰進來,伽楠這才走了。
文泰向來是隻聽伽楠一個人的話,也不管外間人怎麼看,高高興興地給梓顏安排丫鬟備香湯沐浴,還道:“姑娘想通了就好了,管他那麼多呢,太子殿下會把處理好一切的,您別拖他後腿就成啦!”
梓顏見他一副洞悉一切的口吻,嬌笑道:“你好像什麼都知道一般,難道……難道他從來不瞞你?”
文泰道:“這還用說?自從去年秋天殿下在東宮畫了你一幅畫開始,奴才就一直想啊,殿下這是懷春了!他雖然喜歡畫畫,但可從來沒畫過姑娘家……”
“畫?郎君畫過我?怎麼從來沒跟我提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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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大曆宮中禦書房。
鴉雀無聲,氣氛詭異得讓立在門角的洪修雙腿發顫。
禦案中間擺著好幾樣東西,聖聰帝卻注視著一幅卷軸,雙眼瞬也不瞬,不知已經看了多久。卷軸上畫著一個少女,紅牆綠柳之下,斜倚朱欄,眉目生動,栩栩如生,其姿容可謂天上少有,地上無雙……;畫旁有一條係發的綠絲帶;還有一對棋盒,一封奏疏丟在一角。
自接到太子的奏疏起,聖聰帝已經一天一夜沒睡,眉頭深鎖,兩個異常激烈的念頭在胸中翻騰交戰,終是皇帝的自尊和對梓顏的渴望占據了上風,他緩緩開口道:“宣牛晉來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