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聰帝就是要引她發話,此時聞得天籟語聲,心中癢癢,暗道:“目下就饒了你,一會非要聽你唱歌不可。”
“那倒是老奴愚魯了。”洪修看崔夫人抿了口酒,便看向林清荻。
林清荻奉母親命要出彩,心中有了主意,曼聲道:“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洪修道:“林姑娘這首,酒字是有了,但這花字呢?”
林清荻微笑道:“鬱金香不是花麼?”
洪修便搖手:“不成不成,這是耍心計了。今日令官執嚴令,便得罪了。林姑娘要罰。”
林清荻也不推脫,施施然來道場心,手執雕羽,“叮”地一聲,竟穩穩打中了壺心。
洪修道:“恭喜姑娘,不過皇上有命在先,今日女眷還要罰歌舞彈唱之類……”
“那臣女就獻醜了。”林清荻施一萬福,命人抬上琴來。
聖聰帝心想:“今日朕想聽那文小姐一曲,不想這林清荻倒搶在前頭了,且聽來。”
琴聲叮咚而起,是一首《鳳求凰》,林清荻聲音嫋嫋: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這歌自古以來傳唱得也多了,林清荻雖然唱得婉轉,聖聰帝倒是沒留心她,隻作無意狀目注梓顏。歌聲伴著梓顏迷人的樣貌飛進帝王的心裏。叫他暗歎:“如此佳人,朕畢生所求。先前隻見過畫像倒還罷了,如今見了真人,竟比伽楠畫上還要明麗三分,難怪當日樂殊要與林清獻相爭求娶……”
一曲既畢,大家都撫掌叫好。聖聰帝也笑著從梓顏身上收回目光,笑道:“甚好。林三姑娘是個才女啊。賜酒,賜宮花。”
林清荻忙伏地稱謝。有宮人捧上一對極精致的宮花。
這可輪到了文梓顏,洪修侍候皇帝多年,可謂他腹中一條蛔蟲,便笑道:“可到少夫人了。”
梓顏跪坐抬袖拱手道:“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洪修一愣,沒難住她,思想著該怎麼找借口罰她。
聖聰帝已開口:“這個麼,既然朕說詩中要有花有酒,你吟的卻是無花無酒……”
洪修大笑:“哈哈哈,對對,要罰要罰。”
梓顏覺得皇帝明顯就是找茬,但是又不好爭辯,便道:“那就改——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裏朱顏瘦。”
聖聰帝看著她笑而不語,洪修會意,大聲道:“令出如山,不能改。”
梓顏隻得離座到了場心,取箭來擲,“叮”一聲,也是穩穩落到壺中。
洪修笑問:“少夫人要出什麼明目?”
梓顏想了想,剛要開口,忽然一個清越的聲音從院外傳來:“我來!”
諸人皆一鄂,不知道誰這樣大膽。
皇帝和林清獻卻都聽出了來人是誰。聖聰帝臉一沉,林清獻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