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晏廣和十三年,八月初三,醜時。
近已病染膏肓的晏國國君葉詔辛猝然昏迷,劉夫人侍於近前,丞相蕭戚獨侯於殿外。餘下眾臣皆未被召進宮中,知情者亦不多。
皇宮內,三步一崗,盡是早已置下的手持長矛、身穿鎧甲的侍衛,戒備森嚴。
正宮門——天英門外,二皇子葉瀾清奉命帶三百輕騎駐守。
寅時,得到葉詔辛秘諭的太子葉瀾泱和三皇子葉瀾翔各帶騎兵兩百趕至皇宮。
葉瀾清以未接到皇帝禦召為由拒絕讓葉瀾泱進宮,雙方因此發生衝突。
葉瀾清駐守在城門的士兵似乎不堪一擊,葉瀾泱的騎兵迅速將其突破,如浪湧一般向城內湧去。
自宮門打開的一刻,葉瀾泱就再沒有見到葉瀾清的蹤影。身後騎兵潮湧,他不得不隨之奔進城內。緊接著,隊伍後麵傳來一聲響徹夜空的嘶吼“太子夜闖王宮啦!”隨之,又是一聲“太子率軍叛變了!”
宮內外響徹太子叛變的隆隆呼喊聲,排山倒海,誅殺叛軍的大將軍徐賀麾下精兵猶如一重重牢籠將葉瀾泱嚴嚴實實的包圍起來。這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卯時一刻,天邊亮起了魚肚白。
從天英門到政事堂的一路,已盡染殷紅。太子“叛軍”一半被殺,一半不知去向。
大晏太子葉瀾泱於騷亂中被誅殺,三皇子葉瀾翔引咎自刎。
卯時三刻,丞相蕭戚奉國君葉詔辛手諭而出。
葉詔辛悲於太子弑君篡位,幸於二皇子葉瀾清正明之氣,護國有功,故立二皇子葉瀾清為太子。
是日酉時,葉詔辛崩。葉瀾清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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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京城清王府的一隅蘭馨殿裏,王妃徐雅凝正在靜靜等待著她與葉瀾清的第一個孩子出生。
還有半個月就要臨盆,素來身體硬朗的徐雅凝並不需要格外靜養。不過,夫君葉瀾清對她“百般嗬護”,將她一早遷於較為僻靜、鮮有人跡的蘭馨殿,讓她好生安胎。
從那時起,葉瀾清就未踏入過這蘭馨殿,父帥徐賀亦是半月沒有來看自己。
想起上一次見麵,葉瀾清最後留下的那句話,“這個孩子若不是你和我的,就一定得死。”
自從葉瀾清與父帥共謀“大事”以來,他就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霸道、多疑又善變。
徐雅凝正思忖著,忽聞殿外宣報官通報道“皇後駕到!”
起初聽到“皇後”這兩個字的時候,徐雅凝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葉詔辛的皇後早已崩逝,之後再未立後。這所謂的皇後究竟是?
徐雅凝一路出了裏屋,進了正堂,正看見一位衣著雍容的婦人立在堂前笑盈盈看著她。
這個人頭戴龍鳳珠翠冠,珠華飾麗;身著蹙金廣綾長尾鸞袍,繁麗雍容。果真是皇後的妝容。
原來這一位宣報官口中的皇後竟是葉瀾清不久前才納的夫人白氏。徐雅凝與她隻見過一麵,隻知道她是與晏國毗鄰的越國國君白亦雄的妹妹。
可她什麼時候竟成了皇後?難道葉瀾清與父帥共謀的“大事”成功了?但為何她是皇後?
徐雅凝餘光瞟到廳堂外竟是整齊列了兩路侍衛,粗略一算,有個二三十人的樣子。看來來者不善。
白氏麵上一片春風,一雙媚眼顧盼生輝。都說樊鄉多美女,越國也是個出美女的地方。
“喲,氣色不錯嘛。”白氏嘴角微微一勾,就勾出了一抹千嬌百媚的笑容。她一雙丹鳳眼環顧一周,最後定在了徐雅凝高挺的腹部。
“喲,這是要生了吧。”白氏徐徐走到徐雅凝身前,毫不顧忌的向徐雅凝的腹部探去。
徐雅凝近乎條件反射般將手護在了身前。
白氏眸光一滯,隨即挑眉,“如何?本宮摸一下都不行?”
徐雅凝抬眼盯著白氏狐媚的眸子,從容道,“望……皇後見諒。”
“哼,人之將死,還這麼多講究。”白氏哼出一個不屑的音節,好不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