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馬車裏,竟然沒聲音?(1 / 3)

“等了這麼久,這戲的開場總算是沒有辜負你那十幾壇子陳年佳釀了。”解喜上白衣勝雪,折扇輕啟,笑顏如霧中花鏡中月,美豔絕倫,卻讓人無從揣摩其中意味。

夏依依拎著半壇子酒靠在欄杆邊,居高臨下俯瞰大街,柳眉微鎖。

方才那一場刺殺當真是電石火光兔起鶻落,那個殺手從角隅衝出的身形雖算不上什麼頂尖的輕功,但接下來的一係列動作形如流水,幾乎是無懈可擊:以燒餅為誘餌雖被看破,但其以匕首逼得對方讓出車駕,換了自己占據這個絕佳地形;再以長劍阻了那侍女與車廂的路途,繼而以左手袖箭迅速擊殺車內的正點子。就算那侍女及時反應過來,縱使身手絕佳,不管是回身截箭還是發聲示警,都已經再救不及!

夏依依不自禁地微眯了眼。她也是殺手出身,這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五,自己在他那個年紀還做不到這般考慮周全。尋常的孩子是不可能有這種顯然是有高人訓練後的殺手所獨有的眼光的,這又是哪邊的勢力培養出這般的好苗子?

但她的目光也隻在那剛被拋出車駕範圍摔在地上的少年殺手身上停留了少時。

那青衣侍女的身手當真了得,就連這個絕佳的殺手苗子和她對比起來,在她夏依依的眼裏都失去了最大的價值。

如果情報沒有錯,那車裏坐著的,正是現今江湖三盟共同盯緊的目標——顧何憐顧大小姐。

這個妖精從京城一路向西,在斷籠山那個岔路口毅然驅車向北,直奔川江城。於是三盟的眼線也尾隨其後齊齊彙聚西北盟總壇,剛好“趕”上了少盟主蒼敘登位之期。

她與解喜上正是在顧何憐於斷籠山決定驅車北上之際,飛騎趕來,在顧何憐之前到了這川江城。

所以此時的川江城魚龍混雜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顧何憐無論在哪裏都是一條令人垂涎的大魚,這場刺殺也不過是終點一場小小的插曲。夏依依早知這顧姓妖精從京城一路奔來身邊就隻有一人護衛,荒山曠野,高崖天險,這一途的凶險神鬼莫測,換了旁人早已九死無生,但這馬車卻好端端地馳到了川江城。線報無數,讓她也早早地就對這個小小的青衣女侍產生了莫大的興趣。如今看來,雖然最後一瞬還是讓刺客鑽了空子,但光看那一挪一躍一回身,迅捷如鬼卻飄逸非凡,武功身法就已高了那少年不知幾何!

她夏依依縱橫江湖十數載,閱人無數,見識過的武功流派更是如暗夜繁星無從數起。這次倒是看走了眼:那丫頭看上去也不過是及笄之年,在那少年無懈可擊地刺殺下雖不免後發被製,但身形流暢無阻,眼神更是冷然決斷,毫無一般江湖雛兒的不知所措與手忙腳亂。

羅刹煞女夏盟主回頭瞥了一眼尚在一旁笑得有如春花般燦爛的解大先生,這個自小脾氣古怪的老友不像她一般盯住了那兩位對打的主角兒細細分析,隻是從頭到尾笑吟吟地俯瞰青石大道上那輛馬車,仿佛正看著世上最有趣的好戲冉冉上演。

夏依依歎了口氣,隨著解喜上的目光望向了那輛對比方才已退後一丈有餘的馬車。

那柄袖箭確實是這場刺殺絕佳的收尾招數,以那少年殺手的資質眼神來看,想必是不會這麼輕易就將最後的殺手鐧隨隨便便擲入車內的。顧何憐雖然也通武道,但想來也不會有身邊這位青衣侍女這般一流的本事,隻要那箭把握的位置無誤,不管她顧何憐怎麼躲,也隻能落個香消玉殞的下場了。

她在樓上看得分明,那侍女在回身來救的同時袖中也發出了一管袖箭,迅疾勝風,卻後來者無法居上,是怎麼也無法追上那柄烏黑箭枝的!

但下一刻的變化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就在少年殺手自以為得手準備側身逃逸而去的同時,一黃一綠兩件物事從不遠處飛奔而至,恰恰繞過了刺客與青衣侍女的身子,直取車廂!那兩件物事分明是早於少年刺客觸動左手機簧被人投擲而來,於是小翎的袖箭趕不上雲洛嵐的殺手鐧,那兩件物事卻堪堪趕到了。

那件綠色物事直奔馬車廂簾上的木框而去,同時黃色物事由上取下,恰恰砸到了那管雲洛嵐發出的烏黑袖箭之上!

於是下一刻的場景就詭異得緊了:綠色物事砸在木框之上,“咵嚓”粉碎,那後勁卻直帶著本就幾乎是原地不動的馬車往後飛退;黃色物事直直地壓在了袖箭之上,那烏黑箭枝被往下一壓,去勢已緩,恰被小翎那管疾奔而至的袖箭趕上,兩箭相撞,未進車廂內已去勢皆消,齊齊落下地來。

於是那本在車駕與馬駒上的二人不管是飛身回救還是撤劍逃逸,都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與那兩隻袖箭一樣,雙雙被馬車一震,飛出車駕之外。

這場刺殺,就這樣被莫名其妙地化解了。

但大街上所有人的眼光還是沒有從這輛馬車上移開:二人從車駕上同時跌落的一刹那,雲洛嵐的軟劍有意無意地從其中一匹的馬韁上輕輕劃過,馬車疾退一丈有餘,雙駒也從原地被往後生生拖了數尺。二馬受不住這後退之力,雙雙欲人立而起。這一掙脫,那被劃爛的馬韁立時被撕扯斷裂,那馬駒沒了限製,恨不得立時逃開這被拉扯後退的難受境況,撒開蹄子往前飛奔。與此同時,另一匹駿馬失了同伴也失了平衡,又受不了馬車拉扯後退之力,後蹄一軟,跪下地來;馬車後退了尺餘,眼看就要失去上下平衡,往前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