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蘭已經暈過去了。
雪靈扛著她,走在大街上,訕訕的笑了笑。
講究體態輕盈的民間女子,真的是一點都不重,更何況雪靈的肉體是強悍的龍身,這麼點重量簡直微不足道。可,世上就是有這麼多好心人……
“姑娘,累不累啊,要不我幫你背吧。”實在不好意思說你是駝背……
“姑娘,我這裏有馬車,我幫你拉她回去吧。”可是馬車上還有爛掉的水果呀,嗚嗚……
“姑娘,我和你一起扶著她吧。”老婆婆,你確定你能行麼……
這一路走來,雪靈精疲力盡,不是腰酸背痛,而是心累。她的嘴都要笑抽了好麼?
遠遠的望見焦家大門,她就差喜極而泣了,可天不從妖願。
焦家先祖曾是將軍,不過英年早逝,家中也無精良之輩,久而久之便沒落了。到這一代,人丁稀少,隻餘長子焦錫賢一人,由焦母一力撫養長大。
他也因此對親母言聽計從。
此時的焦家院外,正跪著一個二十左右的青年男子,懷裏揣著一兜窩絲糖,咬牙並不吭聲。
“你這個不爭氣的,成心想把我氣死是不是?”
焦母穿紅戴綠,兩手叉腰站在大門正中央,標準的農門悍婦的楷模,“你在縣衙不過就是個校書小吏,難得放假一次出來,竟然不是想著孝敬為娘,反而天天愁著如何討好那賤婦!我辛辛苦苦拉扯你二十年,老爺去的又早,養個兒子也是白養的……”
原來他是工作去了,怪不得在焦家沒見到他人,雪靈莞爾。
肥婆在上麵囉囉嗦嗦一大堆,下方的男人隻是悶頭不語。
“你以為你買了這貴死人的點心人家就領情了,呸!”粗俗的往地上吐口唾沫,焦母繼續吼:“她要吃山珍海味也好,滿漢全席也罷,回娘家吃去!我們焦家可養不起這尊大佛!”
“母親,她好歹是我妻子,您……您說話……”男子有心辯解幾句,卻始終找不到合適的詞。
“再說了,這糖,也是我自作主張,蘭兒還不知道……”
焦母瞪了他一眼,又轉臉勸起男子,“錫賢啊,娘也是為了你好!你看你當校書小吏這麼多年都沒能上升,但要是你願意和秦家結親,想要當什麼官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娘,我不想升官,隻想好好孝順娘親,帶著蘭兒一起過平常日子!”
“逆子!”焦母大怒,冷喝一聲,“你知不知道你那個好媳婦聯合了外人,要把你老娘告到巡撫大人跟前去,她如此忤逆,早已犯了七出之罪,你難道也要跟著不孝麼?”
雪靈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惱,越是看焦母這般作態,心裏對劉蘭也就越是同情。她本應該嫁個好人家,平日裏彈彈琴寫寫詩,過美人如畫的日子,結果卻要守著這麼個惡婆婆還有這實在孝順過頭的丈夫。
劉蘭早已在這般喧嘩中悠悠轉醒,待要驚訝於雪靈的安然無事時,才發現自己的丈夫跪在焦家門外,而四周指指點點的人都圍著他,忍不住就心中一酸。
他是個讀書人,怎麼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受辱!
“婆婆……是我的過錯,和錫賢無關!”上前一步與丈夫並排而跪,劉蘭雙目淒楚,手裏拉著焦母的褲腳,“隻求婆婆別將我趕回去,若……我真的是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