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無法記憶出他當初的樣子,艾爾索普在他心中的形象實在是太過鮮明,鮮明到甚至超過了對自己的熟悉,但是他發現自己並不願留下他的畫像。不想讓其他人看到他或笑、或威嚴、或慈愛的樣子。
他是神祗,不知道何時染上了惡魔的惡習,那幾乎無法改變的扭曲獨占欲。隻是···他卻不想糾正。現在,神界已非原本的神域,魔界也早已經不僅僅是黑暗,何必再分的那麼清晰。而且,人類的典籍中也曾經記載過,對愛人的占有是所有人的天性···
愛人啊~現在在知道這個答案還有什麼意義呢,能夠平添的隻有幾分失落罷了。最後看了一眼那殘缺的畫像,他轉身離開了這偏遠地區的教廷。
聽著路途上的人說著什麼神像又完全消失,他知曉了神魔界又有多少神祗逝去。瑟維斯,還真是一個合格的清道夫,他這樣下去去,用不了多久,整個神魔界便會回歸他們剛剛出現時的荒涼。
他···也該回去了,回去助瑟維斯一臂之力。這個世界的改變是艾爾索普所希望的,那麼他變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實現他最後的心願。循著最濃重的黑暗氣息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以及他懷抱中那個掌控者他思緒的人。
瑟維斯身上的血腥氣息根本無法讓他有一絲一毫的注意,那幾分幾乎已經變得實質的殺意也沒有被他放在眼中。世界中似乎就隻有那人的軀體,以及容顏。果然,隻有看到他自己那沉寂的心才會恢複活力,就算是疼痛也是帶著回憶。至少,此時的他是完整的。
他想到了與這個人初見時的算計,想到了他對他表麵恭恭敬敬實際上卻永遠站的筆直的樣子,就算是彎腰,也不過是向著他所代表的光明。他回憶著這個人認真時的容顏,回憶他那幾乎不變的笑臉,唇角不自覺的勾起。那雙蔚藍色的眼眸似乎變得有幾分深沉,盈滿了悲傷的意味,漸漸失卻了光彩。
記憶中越是鮮活,看到事實就愈發的殘忍。但是也隻有這份自虐才讓他知道自己依舊活著,而沒有隨著那個人一起逝去。那雙蔚藍色的眼睛中沒有流淚,卻比流淚更加讓人心碎。
從沒想到有一日他會如此的脆弱,脆弱到幾乎已經無法維持自己光明神聖的形象。但是既然決定了開始,就不要想結束。用這原本代表著最光明的手,沾染血腥。能夠留在這個世間的,隻應該是他想要留下的神。
艾爾索普想要留下什麼神祗呢?光明一係的神祗定然不可能有,所以天使一族除了他已經全部被殘殺。有他親自動手的,也有瑟維斯動手的,當然也少不了科菲邇在一旁的協助。惡魔一族幾乎全都被瑟維斯的武器當做了大補之物,連龍王與矮人王爺被他們毀滅,接收了那失去掌控者之後搖搖欲墜的法則。
最後,這寬廣的神魔界,既然隻留下了瑟維斯、他還有科菲邇三人,或許···這便是艾爾索普想要的答案?他的眼眸不由的轉向了瑟維斯懷抱中的人,似乎依稀能夠看到那熟悉的笑顏。也許,艾爾索普最想要的是他的死亡吧,因為他是光明神王,他是那些修習光明魔法的人所敬仰的神祗。但是,他卻並不想死亡。死亡之後,就真正無法思考,無法陪伴,也同樣無法愛戀了吧。
賽斯利亞愛著艾爾索普,因為愛,所以就算被討厭也要活下去。
瑟維斯要帶著他去沉睡,他怎麼能允許自己被排除在外,所以,寧可是伴隨著自己最討厭的黑暗氣息,他也願陪伴在他的身邊。親手合上自己頭上的水晶棺,將手搭放在艾爾索普的身體上。這是他除了那次幫助他打破他身體中聖域到神階的界限之外,第一次如此靠近他的身體。
緩緩合上了自己的眼眸,唇邊帶著從未有過的真誠笑意。艾爾索普晚安,我醒來之後,看到的第一個人一定是你···因為這雙眼睛中···隻能看到你。
賽斯利亞的眼眸,從回到神魔界的那一日開始漸漸失去焦距,整個世界變得模糊,再到看不到任何的風景。沒有人知道原因,他也不想追尋原因。他依舊能夠下意識的找到艾爾索普所在的位置。賽斯利亞·坎貝爾的眼眸中,真正隻剩下他一人。他最後看到的那張容顏,早已經鐫刻在心底。這樣更好,不是嗎?
依稀記得,那人曾經說過帶他看遍所有陽光能夠照耀到的地方。現在他眼前沒有了任何光芒,沒想到用這樣的方式實現了他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