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是在自己七個月大的時候突然開竅了,憶起了所有前塵往事。她記得當自己穩穩當當地坐起來的時候,乳母在一旁很欣慰地說,雖然曆了那樣一個劫,小小姐還是在七個月大就學會坐穩,真是菩薩保佑。
至於是個什麼劫,雖然當時的蘇蘇不記得了,但是後來也輾轉知道了,大體不過都是後宅的陰私官司,比她大半歲的庶出哥哥不滿父母祖父母對這個嫡出妹妹的寵愛,在捏妹妹肉嘟嘟的小臉蛋的時候被妹妹拍了一巴掌後,他居然把粉團般的妹妹從炕上推下。聽說蘇蘇一頭栽在地上後,半響沒有做聲,嚇壞了在場的所有大人,當然那個妾和這個庶出哥哥除外。
直到父親聞言趕到的時候,小蘇蘇才開口哭得歇斯底裏,很給力地挑起了父親對肇事者的怒氣,這個庶出哥哥和他的親娘被禁足三個月後,家裏請了專攻兒科醫治的陳太醫進門給小蘇蘇看傷,結果陳太醫說,幸好隻是受了驚嚇,擦傷了點皮。第二天小蘇蘇不僅神氣地好了精神,還一口氣學會了坐穩,依依呀呀的可愛小模樣把她爹爹喜得抱著親了好幾口才出門了。
話說回來,小蘇蘇在周歲禮前終於從別人的言談舉止中知道了自己這輩子的身世。便宜父親是個官,職位還不低,文職,家裏雖然不是名門世家,但是也世代書香,在京城算得上二等階級人士。親生母親更是厲害,正經的名門世家後代,是京城五大世家之楚候的嫡出三女。至於為何會下嫁給父親,小蘇蘇憧憬著,大點了,好好挖掘下父親和母親的親事,說不定能挖出一個好故事來。想來母親也是有福氣的,進門就先生了兩個嫡子,然後兩個嫡女,小蘇蘇是第二個嫡女。全家人手上的小寶貝。母親的地位坐的穩穩當當,更別說後麵還有硬硬的娘家後台。
小蘇蘇躺在偌大的床上,樂滋滋地想著,這輩子可以做一個最厲害的米蟲了。有兩個嫡親哥哥養著,有一個嫡親姐姐疼著,有很多很多錢的母親護著,就算父親以後有其他寵妾,也不怕。當然父親看起來也不是個寵妾滅妻的人,反而是個很正統的禮教維護派的君子。
正當小蘇蘇想得手舞足蹈時,乳母進來了,把小蘇蘇抱起來,重新整理一下衣著,就直接朝上房去,小蘇蘇知道是請安的時間到了。還不會走路的小蘇蘇最喜歡每天兩次的例行請安了。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東張西望,把耳朵豎起來捕捉一切她感興趣的話題,不過大宅門內,家風嚴謹,一路上大家都把嘴巴緊緊閉著,偶爾聽到遠處似乎有人的說笑聲,但是再凝神細聽,又是靜悄悄的,似乎剛才那都是錯覺。
小蘇蘇隻好努力抬著頭,朝最遠方看去,出了她住的廂房,走上抄手遊廊,拐彎就到了正房,有丫鬟撩起門簾,往裏通報:二小姐來了。一進門,就是撲鼻的花香。娘親很喜歡花花草草,屋裏沒有熏香,隻有每天必換的鮮花,小蘇蘇表示很滿意。從廳堂拐入東梢間,之間娘親和爹爹坐在炕上,正一臉笑容地望著她。小蘇蘇依照往日慣例,隻管往爹爹那邊張開雙手,依依呀呀示意要抱抱。果然爹爹照舊驚喜滿麵,順手接過小蘇蘇,小蘇蘇小小的身子馬上牢牢抱住爹爹,把頭枕在爹爹肩膀上,過了好一會也不鬆手。
蘇大爺抱著小女兒,感覺到她軟軟香香的身子,很信賴地依靠這他,心都軟了。看得坐在旁邊的三兒子慶哥兒,滿眼噴火。蘇夫人不動聲色地說:“這孩子,也不知道為何,這樣的黏著她爹爹,我這個娘親都要嫉妒了。”小蘇蘇將一嘴的口水胡在爹爹肩膀上後,終於抬頭張嘴對著娘親笑著依依呀呀,她目前還不會說話,隻要依依呀呀鍛煉自己的口舌。而且隻要她依依呀呀,別人就會不斷跟她說話,她也可以努力學習講話了。
蘇大爺的妾,丁姨娘,閨名叫丁香,生得小巧玲瓏,嫋嫋娜娜,頗有幾分風流顏色。蘇大爺並不是好色的人,婚前的通房,一直不能生下一兒半女,在通房角色上吊著,後來色衰,地位尷尬,蘇夫人做主打發出去了。這個丁姨娘是蘇大爺同僚的一個落魄親戚的女兒,也算是良家女子,又一次蘇大爺到同僚家飲酒的時候,歇在他家,被她趁機爬了床,總算是入了大宅門做妾,後半生至少溫飽問題解決了。當時蘇夫人正懷著大閨女,蘇大爺也是愛妻的人,硬拖到妻子生下孩子,滿月後才把丁姨娘納進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