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乳白色光束透過紅木雕花的窗欞灑落進來,一點光斑正落在六神臉上,其中蘊含的暖意讓他舒服的哼了一聲,眨動眼皮,醒了過來。
揉了揉臉,坐起身,他四下打量,發現自己正在一間挺大的屋子裏,自己身下這張充滿了華式韻味的大號木製架子床就占了二分之一的麵積,床四周的淡黃色帛紗已用四角的金勾收起束成一攏,這紗雖輕薄,但墜意十足,床上稍有動作,紗麵上就流水一般輕輕擺動,上麵所繡的金色花紋更是跟著活動起來,顯得流光溢彩,貴氣十足。
六神跳下床,蹬上鞋子,摸了摸床側一盞銅質落地宮燈的手感,又掂了掂床對麵一隻小茶椅的分量,撇了撇嘴,“有錢人還真他奶奶的腐敗,要是這把小椅子真是紫檀的,還不夠俺哥倆大魚大肉吃上他娘三年五載的?”
回頭瞅瞅悶頭大睡的小胖,六神有點奇怪,心裏嘀咕道:“剛才還跟那廳裏坐著看那便宜師父和師兄師姐扯淡,咋轉眼就跑到這裏睡覺來了?”
想到他的師父,六神不禁嘿嘿賊笑,心裏開心的仿若撿到個寶,心說這老頭雖說喜歡玩神秘,成天價神神叨叨的,但瞧人家徒弟徒孫這本事,哪個不比之前自己的幫頭老板強?那幫土鱉,別說住在這裏,就是進來喝杯茶聽聽曲也是想都不敢想的。
感覺到自己地位的突飛猛進,六神心情大好,覺得肚子有些餓了,就走回床邊把仍在悶頭大睡的小胖弄醒,“趕緊醒醒,你小子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難得來這兒一回,還不趕緊去找那個便宜師侄騙頓飯吃。老頭現在沒準還在哪裏嫖姑娘,等他完事咱可就要回去了!來這前他可說過,這回不跟咱一起走,我就說嘛,這老東西不是個好鳥,有了好地兒消遣也不想讓咱跟著沾點光,這次他怕不在這兒玩上半個月?”
聽到吃飯,小胖也來了精神,一骨碌坐了起來,“那得趕緊,這兩天就吃壓縮幹糧,吃得俺這嘴都淡出了鳥,這地方這麼好,肘子總得管夠吧?”
“瞧你這點出息!”六神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這是哪裏,出去找找他,這回沒準能弄兩條天喜紅鱒嚐嚐,畢竟咱是那個均岱的師叔嘛!”
“天喜紅鱒?”小胖眼中精光四射,饞涎欲滴,“那可是超級大老板才吃的著的東西,價錢可貴了,師父給的零花錢湊一年都不夠吃上一條,六哥你說那個均岱老板肯讓咱們白吃?”
“操!管他呢,老子就點了這菜,怎麼著?他還好意思說不給?反正上頭有老頭頂著,他們要舍不得就找老頭要飯錢去,咱倆吃完拍拍屁股就走人,老頭肯定還要住上一陣,這天底下總沒有讓先走的人掏錢的道理。”
兩人計議一番,抬腳出門,剛想扯開嗓子叫人,就看到門開處不遠的地方正立著一個侍女,衣容秀雅,麵貌清麗,見他們出屋,趕忙走了過來,風姿款款的行了個禮,笑道:“兩位少爺,可有什麼需要服務的?我們少主有些要務需要打理,讓小婢伺候兩位在此間的行止,少主說了,其中或有不周之處,還請兩位多多擔待。”
“擔待,擔待,我們好打發,不用姐姐費神,”六神見人家漂亮,有點心慌,隨口應道,“隻是我哥倆有點餓了,你們這裏的餐廳在哪?”
美侍抿然一笑,又行一禮,“尊上太客氣了,小婢可不敢當。既然如此,就請兩位前往玉饌軒用餐,請隨我來。”
跟在美侍後麵,出了所在的樓閣,六神隻覺前方佳人姿態婀娜,清香盈體,一時間竟也忘了留意周圍的景色,走在半途,想起一事,開口問道:“對了,你們少主可是我那均岱師。。。”
他平時說話雖沒遮攔,但腦筋卻也不笨,突然想起過來時均岱那遮掩的態度,忙轉口道,“嗯,那個均岱大哥?”
“嗯,那正是少主的名諱,”這侍女在紅袖招裏檔次較高,平日裏接待的都是各方大佬,心思自然靈巧,此次均岱不僅派了自己過來,更細細囑咐了一番,早已知道兩人與均岱的關係非同一般,見兩個土包子叫均岱大哥,自是毫不吃驚,回眸笑道:“小婢聽少主說,兩位醒來定是會餓,如今看來果真如此,真是相交莫逆。”
“嗯,一般一般,不,還好還好,哈哈哈!”六神聞言心下大喜,大聲笑道。果然不得了,嘿嘿,都他娘的少主了,那騙完了飯還得蹭點別的,既然當了這便宜師叔,當然得撈點好處走。
在磁浮步道上站了片刻,三人就來到一座木製樓閣前,那樓高有三層,純用榫卯連接,畫角飛簷,雕工精美,整體豪華奢侈卻不失沉穩厚重,顯為當代名匠打造。屋簷四角幾串古式風鈴,更在簷底椽子處噴出的氣流吹拂下叮當作響,別具情趣,這就是當世饕餮之徒口耳所傳的宇宙十大食府之一,“玉饌銅鈴”的名頭所來。
“兩位少爺定是知道,”美婢介紹道:“洗塵池,玉饌軒,鳳舞閣,倚碧樓合稱紅袖四勝,最是著名,依次遊過更見真趣,隻是小婢見兩位少爺腹中饑渴,隻好擅自做主,將這淨身洗塵一項免了,直接領到這裏,還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