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對話:人類學與中國傳統的討論(9)(1 / 3)

徐:就是說任何的東西都是動態的,包括中國的傳統也不是固態的,象夏商周的傳統,它和秦漢的傳統不一樣,三國兩晉南北朝的傳統和前麵的也不一樣,隋朝的傳統也不一樣,如果隋朝的傳統繼承到現在那我們將會是更加開放的社會了。那唐朝是中國傳統中最開放的時代了,因為他是最開放的,所以它的文化達到了世界的最高峰,這個高峰是哪個文化都不能逾越它的。那後來傳統就變了,到了宋代的時候婦女們就要纏小腳就是那時的高潮,現在在我們浙江武義縣還有好多個一百歲以上的老太太纏著小腳,有三個老太太纏小腳的。但是到了明、清又變了,到了五·四運動的時候也變了,連廟都拆了,所以我們中國人和日本人不一樣,日本人是在吸收別人文化的時候保留自己的東西,韓國也是這樣的一種狀態,而中國人往往很絕,這並不是中國文化的傳統,中國文化的傳統是一分為三,不是左就是右,不會不是的,我們是中庸。我們的是中庸文化,不是中庸文化的話就不可能那麼和諧,當然在古代的時候為什麼有那麼多農民起義,那就是它不中庸了,就是它完全不關注民生。如果中國實行聯邦製,那中國就是廣西共和國、廣東共和國,然後加起來就成了中國聯邦共和國,那就不了得了。那樣中國走的就是西歐國家的道路了,但我們中國不能走,也不會走那條路,為什麼?中國的文化、中國的傳統它是從多元走向一體的,它的這種趨勢是沒有人可以逆轉的。五千年的朝代誰可以逆轉?包括蒙古進來、滿州進來都不可以,它仍然是向前進的中華民族,這就到了抗日戰爭整個中華民族的崛起,所以中華民族從多元走向一體是不可以逆轉的。這裏有很深的文化基礎和文化基因在起作用,這裏儒學肯定是一個很重要的基因,我們講的基因就不隻一個了,那道家也是我們文化基因也是從那裏出來的。所以你剛才問的問題我們雖然回答得不是很正確,但要說明的是儒家的思想它是不斷的變化的,儒家思想它有它的核心,它的核心就是仁者愛人,用我們現在的話講就是和諧。象我們現在公共汽車上設的老、弱、病、殘、孕席,在台灣設的則是愛心席,你說我坐哪裏好?當然是愛心席了,我在這裏坐那老弱病殘孕席那感覺好難受。所以我在台灣的公車上從來沒有人不給我讓座,包括在火車上,但是在我們大陸,以前讓座的人也有,但是現在讓座的人也多,大多是學生,我也很感動。所以我覺得我們對中國的傳統真的不要小看它。

趙曉香(06民族史研):您今天提的我都很感興趣,尤其是草根政治,雖然不懂,但用心體會一下,有點理解。之後您提到人類學相當於自然科學的數學,就有些難過了。我是學文的,高中的時候數學的底子很差,如果它真的相當於自然科學的數學的話,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學好?

徐:好。草根政治是這樣,我們國家原來的政治,傳統之手隻到縣一級,國家的手隻到縣一級,而縣一級的衙門都不大,就隻有一個縣官,再加幾個捕頭就可以了。所以下麵就是民間,我們講的就是草根政治,而草根到了宋代的時候呢,這個就是曹錦清教授他的研究提出來的一個詞,很重要的一個東西。他說我們新農村建設是從宋代的時候開始的,為什麼?那個時候它也是要把農村建構好,也要穩定它的社會,它就把本來是中國的宗法製度的‘禮不下庶人’,它就在地方上普遍建立宗族製度。這很了不得,這在當時穩定宋代的地方政治起了很大的作用。裏甲製度是到了國民黨的時候才把政權的手伸到了鄉裏,村級都還管不到。所以在這一個過程當中,從人類學的眼光去看草根政治具有非常重要的特點。包括我們羅教授講的草根的政治,民間的習慣法的問題,民間的習慣法在民間很管用的,地方的都用了幾千年了,你現在搞的法案都是西方搬來的,基本上都是搬過來,改了幾個詞,那凡是犯了小錯,比如偷了錢的人他都是可以勝訴,那他所謂的理念就是這小偷的財產都被你們侵犯了,這個在中國的習慣法裏是不行的,是顛倒的。所以我覺得西方的法律有它可取之處,它保護你的人權,保護你的財產不受侵犯,保護你的住宅不受侵犯,這有好的,但是另外一方麵,為什麼把我們這個草根習慣法扔掉呢?那現在能管好嗎?不但不能管好,現在的各地方惡性案件還非常的多。

羅:而且破案率很低。

徐:它可以把你一家殺光,然後他又是村子裏的人,然後他走了,是不是啊,把你滅門,多厲害啊!現在農村裏出去打工的人很多,那村裏還會有很多地痞很多,他們在村裏會為非作歹,他會侮辱婦女了婦女又不敢講,老公回來都不敢講。所以這種草根的文化恰恰是我們最關注的,我們強調的是民間。象剛才羅老師也講過了,我們的看法就是主位的,我們本位、客位,我們不能代替主位。本土的意見到底怎麼想的,本土的老百姓到底是怎麼想的,就是搞新農村建設,那老百姓、農民他們想幹什麼?他們覺得什麼樣才是他的新農村。這種草根、民間的才是最基層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