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城城牆高大穩固,巍然屹立。
馬車緩緩駛入城裏,眼前店鋪林立,人流如織,來往車馬絡繹不絕,笑聲、吆喝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大家精神都很高昂,有說有笑,不時地對那些稀奇古怪的人和事指指點點。隻有黑熊少言寡語,滿腹心事的樣子。
黑熊之前來過京城,熟門熟路,他領著大家七拐八轉來到一家偏僻的‘平安客棧’投宿。黑熊和那個滿臉刀疤的掌櫃打了幾個奇怪的手勢,議好價錢,共訂下了五間上房。阿清和黑熊每人一間,剩下十二人每四人一間。
吃過晚飯,阿清約了黑熊一起上街,吩咐其餘人留守客店,不要隨意走動,以免節外生枝。
時值冬日,天寒地凍,各商鋪店肆紛紛上門,街上行人疏疏落落,而酒樓飯館以及風月場所燈光燦燦,正是生意興隆之時。
阿清和黑熊並肩行走在大街上,寒風吹在臉上,絲絲生疼。
“大哥,我瞧你自進了雲州城就一直神色嚴峻,是不是有什麼發現?”阿清突然好奇地問。
“你留意到白天那些白衣人嗎?他們是蓬萊宮的人。”黑熊神情凝重,遲疑地說道。
阿清抬頭看著他,撅著嘴道:“街上白衣人很多,大哥說的是那四隻狂蜂浪蝶嗎?大冷天搖著折扇玩瀟灑,招搖過市,一看就是專門欺騙無知的純情少女。”
你跟小白臉有仇嗎?黑熊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道:“那是‘蓬萊四君子’!”
“哪又怎樣?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咱們隻辦咱們的事。‘四君子’也好,‘四小人’也罷,與他們有什麼相幹的?”阿清裹緊了白色鬥篷,往手裏哈著熱氣。
黑熊不加理睬,喃喃自語,“他們常年活躍在蓬萊海外,沒想到這次居然出現在京城。”
“不如咱們先去探一探他們的情況,也好知己知彼,若是礙手礙腳的,咱們便趁早下手,反正我看他們白白淨淨的,很是討厭,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阿清向四周極快地掃視一眼,小聲說道。
“阿妹的主意不錯,”黑熊想了片刻,冷然一笑,“想必他們此刻正在萬花樓逍遙快活呢!”
阿清眉頭微蹙,“萬花樓?大哥怎麼知道的?”
黑熊側過臉,笑道:“凡事物極必反!據說‘四君子’所修煉的功法是以童子功為基礎,三十歲之前不能近半點女色。可他們都是血氣方剛的少年,在蓬萊宮受宮主紅葉老母的約束,自然中規中矩的行事,現在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還不消遣一番,加倍找回來嗎?”
阿清心下暗笑:“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還是男人了解男人。嘿嘿,不過,比我稍遜半分,我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本性。隻不知大哥喜歡什麼樣子的女人?”
這時天空中又下起了鵝毛大雪,飛飛揚揚,二人摸黑往萬花樓走去。
萬花樓是雲州城最大的妓院,位於城裏最為繁華熱鬧的地段。一入夜,那裏笙歌曼舞,通宵不息,歡聲笑語肆無忌憚,恣意渲染著東幽國的歌舞升平之象。
萬花樓背後真正的大掌櫃乃是東幽國皇帝雲武德,這在東幽國朝堂裏早已是個公開的秘密。皇帝開妓院,無非是為‘錢’和‘色’,百官爭相討好巴結,唯恐落在了後邊。因此,光顧萬花樓的皆非尋常人物,不是尚書家的公子,便是侍郎家的孫孫,再不就是什麼皇親國戚,他們出手自然不凡,不盡財源滾滾流入了雲武德的私人口袋。
萬花樓高大的屋簷下掛出一排大紅燈籠,燈火通明,門前人馬擁擠,粉姐兒正嗲聲嗲氣地招呼著各位富家公子,絲竹之聲、樂曲之音不斷飄揚飛出。
“你……你要和我一起進去嗎?”黑熊突然止住腳步,有些難為情地問阿清。
阿清漂亮的眸子一轉,粲然一笑,“當然了,外麵冷颼颼的,還不把我凍成人肉幹嗎?再者,我還沒見過妓院是什麼樣子?有人說‘十年一覺芙蓉帳,贏得青樓薄幸名’,豈不令人神往,又怎能錯過呢?”
“可是……”黑熊垂下一臉的黑線,驚愕地看著她。
阿清陰惻惻地笑道:“大哥,你不是怕我妨礙你什麼好事吧?放心,進去後,您自便,我自個到處玩玩。”
“我……”黑熊一句話沒有說完,抬頭一看,早見阿清舉步邁入門裏,龜奴滿臉堆笑地歡迎,恭恭敬敬地引著她往裏走。
這個義妹真行,黑熊歎口氣,三步並作兩步,跟了上去。
萬花樓不負盛名,內裏裝飾的花卉在熠熠生輝的燭光下嬌豔欲滴,流光溢彩,花氣襲人,且都是時鮮的,可不是什麼紙花、塑料花之類的假花,隻此一項,便可知萬花樓的確是不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