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地將碗放到一旁的桌上,蕭淩風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將她唇邊的藥拭去,臉上也是一臉的憔悴。
五天了,床上的人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沒有動彈,也沒有睜眼,就這麼一直安靜的睡著。
杞明說了,她這個病是由舊症而來,而那一樁樁舊症都是由他而起,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討厭過自己。
那時候,他還是太子,她是他剛休棄的太子妃,柴房裏,他看著別人抓著狼狽的她,將那一碗落胎要送到她的嘴邊,他看到她眼裏的無助,但是為了打掉自己心裏最後的溫存,為了讓自己更加決絕,他選擇縱容,縱容別人殺死他們的孩子。
他還記得她的笑,那樣豔麗,那樣淒惶,有那樣絕望,端著那一碗藥,一飲而盡,“蕭淩風,你想讓我喝是麼?好啊!我喝給你看。你滅我齊國,殺我父皇和母後,今日,我就親手殺死你的孩子。”
這一句話直到現在還時時在他的噩夢中響起,她不知道的是,他的夢裏從來就隻有她,美夢裏就隻有她,噩夢裏也隻有她。
她有多希望能夠懷上孩子他是知道的。
隻是一開始就注定了他們的結合是一個陰謀,所以,成親三年來她注定無子,三年來她有多少次因為懷不上孩子而偷偷落淚。
他能夠想象喝下那碗藥她心裏的痛,大概要痛到沒有知覺吧!
其實之後當他看到她徹底變冷淡的眼神,徹底變冷的心,他明白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之後,也明白有些東西無法挽回。
可是他不甘心,若是有什麼辦法,可以將她的記憶消除,他一定會毫不猶豫選擇如此做,就算是花費再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他隻怕沒有這個機會,登記前夕,他聽到楚靜柔說,她死了,已經沒有了生還的可能的時候,心裏好像空了一塊,呼呼的風吹過,沒有任何的感覺。
那是放著她的地方,那麼大的一個位置,就這樣沒有了,被人挖走了。
他選擇了很多種方法去彌補,粘粘黏黏,好像拚得差不多了,好像已經恢複正常了。
但是當聽到前來楚國的使者說,看到了前王妃,那一塊地方似乎是突然間被拿到了陽光底下,原來竟然是充滿了漏洞,根本就是去千瘡百孔,騙來騙去,騙的都是自己。
不管她是不是會原諒自己,不管她心裏到底還有多恨自己,不管她現在是誰的女人,是什麼身份,他一定要回來,非見她一麵,非要把她抓回來不可,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活下去。
千想萬想,卻沒有想到,好不容易找到她,好不容易將她捆在了自己的身邊,卻還是要麵對從前的種種。
他看到她傷痕累累的身子,額頭上的傷,竟有兩個,一個似乎是很久以前,大概是那次在柴房吧!那群可惡的女人。
後麵那個一個,就是差一點兒要了她性命的,從前的她那麼愛美,現在竟然都不管這些傷疤了。
手腕上的傷口竟然是重重疊疊的,都不知道是多少次的傷痕累積起來的,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