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時她是先看到他，如果當時她回過頭看了一眼，如果她當時選的是他，今日是不是完全都不一樣。
是不是她還有家可以回？是不是她還有父皇和母後可以撒嬌，是不是她還是前世年輕時候的模樣？
悲傷與悔恨就像是洶湧的海水，撞擊在心頭，幾乎要將整顆心都撞碎，飄散的都是打濕整個回憶的淚珠兒。
從未曾見過她如此痛哭，未曾見過她這麼傷心，她總是習慣像一個貝殼，安然地出現在任何人麵前。
把那些傷深深地埋在心裏，大概是痛到了極致的東西，連自己都不敢觸碰吧！因為那永遠無法愈合。
此刻那滿肚子的辛酸，像是齊齊約好，從最深地心底裏跑出來，在身體四肢中流竄，像是想要將她撕碎，這種痛苦，她承受不住。
眼淚從微閉的眼睛裏不斷地滾落，滑到嘴裏，都是鹹澀的味道，兩人一起咽下。
小心翼翼地放開她，葉少君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上一個吻，“芷依，我愛你，讓我帶你走吧！”
但是，她卻搖了頭，還沾了淚水的眼睛卻越見明亮，“不。”
“為什麼？”
抬頭對上他的眸子，顧芷依的神色越來越清醒，回答也是那樣的幹脆，“因為我是顧芷依，因為我姓顧。”
當看到她這個眼神的時候，他就明白了，她已經決定了，再也沒有辦法改變了，可是卻還是忍不住問：“你真要這樣決定麼？”
毫不猶豫地點頭，“是。”
猶如含了一枚千斤橄欖在舌尖，一時間竟沒有辦法說出話來，滿滿都是苦澀的味道。
他可以將她從韓國帶出來，卻沒有辦法將她從齊國的回憶裏帶出來，沒有辦法將她從她自己的意識裏帶出來。
“你會幫我的對麼？”
看著他的眼光裏還是那樣的認真，那樣堅定。
心底裏微微歎了一口氣，葉少君卻搖了頭，“不。”
看到她微微有些失望和訝異的眼神，“因為我姓葉。”
心裏苦笑，原來是這樣，可是心底裏卻生出一種決絕出來，“你姓左。”
“我姓葉。”
“你明明都知道的，就算是你從前不知道，石室裏的線索還不多麼？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我依舊姓葉。”
終於牽動嘴角，這是他的選擇。
原本想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讓他想起些什麼失去的東西，但是，他卻那樣固執，那樣溫馴。
“如果可以，我寧願做一個普普通通的百姓，不姓葉，更不姓左。”
可這是夢！這一句話，顧芷依沒有說出口，她說不出口，夢被打碎是一種痛苦，但是想要做夢都不可以，那是一種絕望。
垂下眼，轉身走到馬旁邊，“你已經很幸運了，有些東西，躲不掉。”
說著便輕輕鬆鬆躍上馬，扭頭看著他，“我們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