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聞言心中一動,此山既以“鳥不渡”為名,恐怕不僅是形容其險峻,其中當有不為人知的凶險。莫瀾有獸皮堪輿圖在手,事先又做足了功課,契染自然無有異議,走“蛇盤穀”是最穩妥的選擇,即使遇到意外,憑三人聯手,也可順利渡過。
獸皮堪輿圖所繪甚是簡陋,謹慎起見,莫瀾將自己打聽到的“蛇盤穀”地形走勢細細了一遍,與二人約定,萬一走散,在鳥不渡山南麓一處名為“千仞崖”的去處會合,那“千仞崖”形同一塊高聳入雲的門板,崖頭長有三棵奇形怪狀的古鬆,百裏之外,一望便知。
三人商議定當,魏十七繼續催動飛舟,離地騰空丈許,星馳電掣朝西南飛馳而去,沉沉黑影漸次壯大,群山連綿起伏,峰巒插,如無數沉默的石劍,偶有猿聲回蕩其間,蒼老悲涼,餘音冉冉不絕。
遁行千裏之遙,山勢愈見險要,飛舟猶如巨人腳下的一片枯葉,緩緩降落於山隘前。舉目望去,絕壁拔地而起,遮蔽日,草木稀疏,點綴些許蒼翠之色,一道峽穀蜿蜒消失於莽莽群山,陰風陣陣,不見日光。
莫瀾遙遙指向峽口道:“蛇盤穀的入口,最初一段有些狹窄,過了百八十裏,有一片寬闊的穀地可以歇腳。”
百八十裏就要歇腳,契染警惕起來,他久在北地出沒,甚少越過淵河南下,鳥不渡山名氣實在太大,無須刻意打聽,亦有所耳聞。聽聞此山連綿萬裏,乃是一整條浩大的地脈隆起所致,鐵板一塊,直入深淵之底。地脈羈絆血氣,體內血氣愈是濃鬱,加諸於身的牽扯愈強烈,雖不至於束手縛腳,終究不利於行。
契染從未來過鳥不渡山,所知也僅限於此,不過照莫瀾的安排,似乎蛇盤穀並不是那麼好走,一口氣走不完,走走停停歇歇,快不起來。契染久居北地,魏十七非是深淵中人,不知這鳥不渡山的怪異,莫瀾特地解了幾句,“鳥不渡山牽扯血氣,走得慢還不妨,動靜過大,血氣沸騰如潮,大病一場也是尋常。”
契染腦筋轉得極快,皺眉道:“蛇盤穀中不能動手?”
“不是不能動手,是不宜動手,血氣激蕩,引動地脈牽扯,有失控之虞。”她看了魏十七一眼,拱手施禮道,“韓將軍的神通不由血氣而來,反倒無妨,鳥不渡山終是險惡之地,如有意外,又要煩勞韓將軍出手相助了。”
魏十七笑道:“莫將軍言重了,同舟共濟,無須如此生分。”
莫瀾微微頷首,當先在前引路,行不多時,隻覺身軀一沉,肩背似被無形重物壓住,丹田內血氣蠢蠢欲動,有些不大穩當。她深吸一口氣,放慢腳步,穩穩向前行去,心中頗為煩惱,尚未踏入山中,便感應到地脈牽扯,若在往日,自然不當回事,如今丹田鎖了一團劇毒,心腹之患,絲毫大意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