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涉江意識稍一恍惚,隨即清醒過來,身軀重如山嶽,不得自主,一顆心不禁直往下沉。他在算計旁人,旁人未嚐不在算計他,落入樊籠意味著什麼,他心知肚明,若不及時跳出這方地,法則重重加諸於身,生殺予奪,隻在動念間。他雙眉倒豎,冠玉般的臉上露出堅忍之色,一道道皺紋深深淺淺,縱橫交織,仿佛在刹那間老去,熾雙翼高高揚起,血翎纖毫畢現,漾起一圈圈血氣,化作無數通靈的劍,急速飛旋,倒卷而起,鋒芒所過之處,虛空破碎,樊籠搖搖欲墜。
魏十七引動星力伸手一按,穩住“血域樊籠”,血翎紛紛凝滯於空中,滴溜溜直轉,李涉江等的就是這一刻,趁地法則露出一絲空隙,搖動雙肩掙脫樊籠束縛,眉心陡然燃起一抹火焰,雙臂展開如翼,烈焰暴漲,化身為焚燒地的火鳳,一聲清嘯,舍身撲向魏十七。
火焰烈烈如鞭,魏十七橫過左臂略作阻擋,地龍索吞噬不得,無功而返,他早伏下後手,一道金光橫空出世,“誅仙”金符斬去,李涉江以火鳳之軀硬撼金符之威,“血域樊籠”寸寸破裂,血翎順勢一絞,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旋地轉,二人身不由己落回深淵。
深淵氣息迎麵撲來,李涉江如魚得水,挾烈焰衝飛起,血翎激射而回,化作熾雙翼,平添三分威能。平等王麾下數一數二的大將,果然神通了得,焚燒血氣,化身火鳳,“血域樊籠”困之不住,“誅仙”金符無功而返,若是早些年在深淵撞見他,隻怕不是對手。
契染胸口劇烈起伏,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愈來愈急促,他咬牙切齒,慢慢爬起身來,將“轉輪鎮柱”拍入胸膛,舌下千枝萬葉血氣丹頻頻跳動,血氣湧流,強提一口氣,仰頭道:“李將軍還不收手,當真要爭個兩敗俱傷麼?”
烈焰之中隱隱現出人形,李涉江雙手抱在胸前,冷冷道:“弱肉強食,勝者為王,契將軍不是第一次闖蕩深淵,何必浪費口舌,有能耐,有膽氣,做上一場,定個勝負!”
話音未落,魏蒸亦從山澗中爬起,血肉“滋滋”作響,一塊塊掉落,尚未及地,便化作冉冉血氣,鑽入體內。他蹣跚而行,一開始踉踉蹌蹌,如嬰兒學步,隨著狼犺的身軀漸漸變精幹,步履也越來越穩健,模糊的麵目現出眉眼來,輪廓分明,煞氣畢露,奇氣入體的損傷蕩然無存,在眾目睽睽之下,再度變身。
契染素知魏蒸肉身的三種變化,平日裏以插翅鳥人模樣示人,鬥戰之際,還可變身為不死鐵佛,進而化作血肉怪獸,這第四次變身卻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原來藏一手的並非隻有他一人。契染隻得暗暗苦笑,他是故意韜光養晦,魏蒸身為三巨頭之一,強悍若斯,也有這個必要嗎?
莫瀾看在眼中,見獵心喜,雙眸精芒閃動,躍躍欲試,忽然記起體內劇毒未去,不禁歎息一聲,甚覺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