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之堤潰於蟻穴,“深淵之子”遇上了大麻煩,臉色大變,觸手軟搭搭垂落在地,拳力轟然而至,肉身土崩瓦解,一切有形之物化為齏粉,隻剩一團血氣翻來滾去,凝作血晶。不等魏十七上前攫取,血晶奪路而逃,狠狠撞在血域樊籠之上,等同於樊隗親自出手一擊,雖然隻得十之一二的神通,卻也不是輕易能夠化解,魏十七力戰之餘,心神稍有鬆懈,不及引動星力回護,樊籠被血晶擊得四分五裂,魏十七重新落於深淵之中。
旋地轉,頭昏腦脹,魏十七單膝跪地,眼前一片模糊,隱約窺得一抹血光倏忽劃過長空,沒入西方之主樊隗體內。
樊隗正不依不饒,攆著惠無敵安仞二將不放,忽然停住腳步,眸中血光漸次黯淡,狂亂消退,意誌恢複了幾分清醒。失而複得,血氣折損了不少,無異於與深淵主宰大戰一場,他雙眉緊皺,低頭沉吟片刻,將幹癟枯萎的觸手輕輕一揮,刷地立將起來,黝黑飽滿,重獲新生。
惠、安二將遍體鱗傷,狼狽不堪,腿臂扭成麻花,刺出白森森的骨茬,脊椎歪歪扭扭,斷成數截,胸腹的傷口極深,髒器泄出,慘不忍睹,不過隻要血氣不散,區區硬傷都可痊愈,二人並不在意。惠無敵見樊隗清醒過來,似有悔意,靜靜注視他片刻,出言相勸道:“樊道友,事已至此,不可再一意孤行了。”
樊隗知他話中含義,目光一一掃過眾人,在魏十七臉上略一停留,微露錯愕之色。安仞眉頭一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見轉輪王立於其旁,似有回護之意,不覺微感詫異。深淵三皇六王四方之主,轉輪王多謀善斷,每每有出人意表之舉,他如此看重那外來者,定有緣故,眼下還不是深究的時候,日後自見分曉。
樊隗心意已決,也不與區區幾個投影多廢話,將身一縱,八條觸手抱攏一團,倏地消失在虛空中,氣息泯然,不知所蹤。惠無敵與安仞對視一眼,兩道模糊的身影飄然而出,千瘡百孔的身軀雙雙癱倒在地,血氣從毛孔中溢出,將二人團團包裹,如一雙並蒂血繭。
轉輪王深深望了魏十七一眼,嘴唇微動,關照道:“留於此地,勿輕舉妄動,勿錯失機緣。”不知何故,魏十七一顆心不受控製,怦怦挑動起來,命運的目光落於他身上,他仿佛意識到什麼,又惘然未知。
屍山血海,煞氣纏繞不去,四下裏一片沉寂,樊隗現身攪局,幸存者寥寥無幾,麾下鐵騎兵卒死傷殆盡,損失慘重,諸將心情不無抑鬱。伏嶽、北冥、轉輪王,陰酆王、幽都王、平等王、東方之主草窠、北方之主郎祭鉤八道投影不約而同移步離去,或前或後,絡繹不絕,向著未知之地行去,沒有片言隻語關照,眾人麵麵相覷,不敢自作主張,隻得耐著性子等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轉輪王獨自回轉,喚了契染魏十七二人,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