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動隻是鄧剝一家騷動,其餘諸將按兵不動,在眾人冷冰冰的注視,鄧剝也隻得悻悻地停手,黑著一張臉,心中卻暗暗好笑,惠無敵向來心高氣傲,這下子捅了馬蜂窩,有好戲看了。不過出乎意料,惠無敵竟然沒有當場發作,沉默片刻,向諸將打了個手勢,放低身段,請他們到一旁從長計議,令他著實刮目相看。
魏十七冷眼旁觀,此番來到泰盧火山的諸將,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諸方主宰的身影若隱若現,令他對“深淵之子”的法愈發好奇。他抬起雙眸,目光掃過黑壓壓一片魔物,尤其在鄧剝麾下鐵騎身上停留片刻,忖度著方才欲亂又止的一幕,心中有數。挑動內亂,將這百萬之眾盡數屠戮,“深淵之子”無從掩藏,藏到最後總會露出馬腳來,這一手夠果決,也夠狠。
契染去了片時便回轉來,臉上笑嘻嘻,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惠無敵與安仞拿了那二位的尚方寶劍,聯手施壓,他也不願為了這般低下的魔人出頭駁斥惠、安二人。契染等選擇隱忍,不賣賬的另有其人,莫瀾毫不留情一口回絕,絲毫不給麵子,惠無敵麵露怒容,安仞卻熟知這位莫將軍的心性,低低與她談了幾句,不知許下什麼好處,將其勉強服。
不過除了莫瀾不識大體,其餘諸將都鎮之以靜,樂得坐享其成。
片刻之後,原本安定下來的魔物不知受了什麼挑撥,吃錯了藥一般爭鬥起來,最初隻是規模的衝突,漸次升級,愈演愈烈,如一點火星落入幹草,燃起燎原大火,釀成殊死搏殺,魔物身不由己卷入其中,彼此殺紅了眼,拚命爭奪血氣,以求自保。諸將勒令麾下精卒徐徐退出修羅場,布下防線,將昏頭昏腦誤闖出來的魔物一一屠滅,下手絕不留情,不容一人脫逃。
廝殺聲一忽兒輕一忽兒響,昏地暗,屍橫遍野,血流漂櫓,死傷無數,血氣不斷彙集,一頭虎背熊腰的魔物仰厲嘯,毛孔開闔,周身籠罩在一層蒙蒙血霧中,骨節劈啪亂響,身軀拔高數尺,化作丈二大漢,肌肉鼓鼓囊囊,棱角分明,體內孕育著無窮力量。仿佛是一個訊號,血泊之中,一頭頭魔物吸納了海量血氣,陸續從混沌中覺醒,全是肌肉的腦袋裏有了幾分智慧,雙眸血光閃動,打量著四周,一聲怒吼,將廝殺的魔物喝散,收攏於一處,聽候號令。
契染看到這一幕,不覺搖了搖頭,嘖嘖歎息道:“到此為止了,剩下這些魔人,嘿嘿,‘深淵之子’藏身其中,要打滅不難,一個不漏地打滅,倒有些棘手。不過這主意是惠無敵出的,大概另有什麼手段吧……”
看戲看到現在,也算臨近最後的高潮,在魏十七看來,屠盡百萬魔物,快刀斬亂麻,爽利固然爽利,卻未必合適。他微一沉吟,開口向契染道:“以契將軍看來,是否有更好的法子尋出那‘深淵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