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百歲穀鬼門關(2 / 2)

獵獵大纛下,戚河召集手下精卒,詢問一二,吩咐定當,命其自去整頓魔物,隨時待命。眾人紛紛散去,鬼火川獨自留下,將韓十八侯啞巴之異狀略略提了幾句,戚河魯莽粗鄙,自恃神通了得,哪裏往心裏去,命鬼火川為先鋒,率先攻打百歲穀,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活下來再喚了問話。

鬼火川心中暗暗歎息,卻也不便多什麼,隻能自個兒留意。

歇了數個時辰,戚河拔起大纛,呼嘯一聲,如猛虎下山,麾下千夫長率領魔物緊隨其後,一隊隊如流水般穿梭於萬壑鬆林,踏著月色一路狂奔,投百歲穀而去。

長夜漫漫,夜雖長,終會過去。皓月墜落,群星隱沒,東方第一縷晨曦映射際,霞光翻湧如海,三輪赤日冉冉升起,君臨下,不怒而威。魏十七若有所悟,一十三日周行於,盛衰無常,升落不定,先前十日,為陰酆、幽都、地藏、閻羅、平等、轉輪六王並四方之主,眼前三日,乃昊、伏嶽、北冥三皇,隻不知夜之皓月,又昭示何人。

山勢陡峭,壁立千仞,眼前一條大江蜿蜒東去,咆哮鼓蕩,衝入幽邃的山穀,兩岸孤峰高聳入雲,門中開,崖頭鑿字,左為“百歲”,右為“鬼門”,劍拔弩張,煞氣衝。

百歲穀,鬼門關。

隆隆鼓聲震耳欲聾,無數木筏載著魔物順流而下,由鬼門關衝入百歲穀中,鬼火川奉戚河之命,率麾下魔物為先鋒,首當其衝。他雖是轉輪王座下一過河卒,卻身經百戰,深淵西方之主屢戰屢敗,樊拔山亦不能與都鐸相提並論,此戰強弱懸殊,勢在必得。

木筏跌宕起伏,鬼火川如履平地,他回頭望了一眼麾下魔物,一將功成萬骨枯,炮灰亦有登日,不到鬼門關走上一遭,又怎知自己運數落在哪裏!胸中豪氣漸長,鬼火川一腳重重踏下,木筏乘風破浪,如離弦之箭,一馬當先殺向鬼門關。

正當百舸爭流之際,異變忽起,江底暗流急速湧動,滔滔濁水驟然跌落數丈,無數暗礁浮出水麵,犬牙交錯,迎麵將木筏擊得粉碎,魔物大軍猝不及防,如渴驥奔泉,一股腦墜入水中。

鬼火川將腳掌輕輕一抹,血氣蒸騰,烙下一道血符,木筏斜飛而起,如飛鳥一般掠過猙獰的暗礁,重又落入大江。百忙之中,他舉目望去,但見二山夾江,一頭龐然巨蟆鎮守門戶,慘白的肚皮高高鼓起,眼珠凸起,口角水如流瀑,喉頭鼓蕩不息,“哇”一聲大叫,將半江濁水噴吐而出。

一道水幕高逾十丈,鋪蓋地拍下,大江倒流,魔物大軍載沉載浮,死傷無數,一團團無主的血氣四散漂蕩,幸存者驚魂未定,於濁浪中掙紮。

魏十七穩穩立於木筏之上,伸手一引,血氣從四方彙聚,凝成一團拳頭大的血珠,氣息冗雜,滴溜溜轉個不停。他衣袖輕拂,隨手將血珠送至老柯跟前,老柯大喜過望,忙不迭吸入腹中,雙頰酡紅,跌跌撞撞狀如醉酒,山鶇伸手將他扶住,掩飾不住豔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