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道:“聽聞元君從瑤池之下尋了一截扶桑木來,煉入抱虛車,以作單轅之用。”
離暗不再言語,水有洗煉寶材之功,瑤池之下不知沉了多少材地寶,扶桑木打造飛車雖不如抱虛木,同為庭三大神木之一,亦勉強可替。
眾人先後踏上飛舟,離暗將魔殿堪輿圖覆於舟尾,盤膝坐定,默默催動魔功相護,魏十七一腳踩在飛舟樞紐之上,六枚星核盡皆亮起,晶絲密布,深深刺入抱虛木中,飛舟微微一震,由靜而動,向前緩緩馳去。
不急不緩翻過數個山頭,鬆濤起伏,了無涯際,離暗體察深淵氣息的細微變化,全神貫注操縱魔殿堪輿圖,將飛舟所過之處一一錄入圖中,金線逐一浮現,勾勒出山水起伏之貌。隨著飛舟遁速一點點加快,罡風撲麵而來,離暗體內魔氣似大江東去,一開始是涓涓細流,不絕如縷,漸次奔湧壯大,終成決堤洪流,一瀉千裏。她皺起眉頭,又勉強撐了百餘息,伸手示意,指尖簌簌戰栗,顯然魔氣枯竭,無以為繼。
魏十七挪開腳掌,星核黯淡,飛舟降下遁速,回首望去,距離之前初降之地遠隔重山,不知千萬裏之遙。日頭已行至際,霞光如火如荼,時近黃昏,魏十七將飛舟降於一處山坳中,拂袖拋出接骨木浮宮,見風即長,穩穩落於山澗旁,以作休憩之所。
魔女離暗神魂委頓,眉宇間掩飾不住倦怠,匆匆打了個招呼,自去浮宮內安歇,魏十七心中轉過一個念頭,適才催動飛舟急速飛遁,掠過萬水千山,不無試探之意,離暗如此作態,究竟是臻於極致,還是故作疲態,他卻也有些分辨不清。不經曆風雨,如何見彩虹,坦坦蕩蕩做一對道侶,又談何容易。
或許這一次深淵之行,有機會看透她的心意。
鐵猴耐著心性蜷縮在飛舟內,遁空飛行大半日,早已心浮氣躁,雙腳落到實地,吱吱叫著四處亂跑,豎蜻蜓,發虎跳,著實撒了一通歡。耍了片刻,那猴頭撲通跳進山澗裏,痛飲了幾口,忽然發覺了什麼,探出一雙利爪,連撲數下,抓出一條肥大的白魚,滑不留手,用力甩到岸上,朝屠真呲牙咧嘴,連連比劃。
屠真言簡意賅道:“話。”
鐵猴搔了搔腦袋,結結巴巴道:“肚子餓了……烤魚吃, 嘻嘻……喝點酒,可好?”
屠真知這猴頭貪酒,扁扁嘴,卻也沒有嗬斥它,默默將白魚提起,到山澗邊開膛破肚,洗剝幹淨。鐵猴蹦蹦跳跳到鬆林中,拾了一堆柴火,毛手毛腳燃起一堆篝火,仰頭望去,卻見夕陽停滯在樹巔,始終不降到山的另一邊去,晚霞在燃燒,透出詭異的氣息。
魏十七背負雙手立於山澗旁,見一道白光刺破蒼穹,第二輪白日冉冉升起,晨曦萬丈,二日並行於,遙遙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