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節 山河天塹陣(1 / 2)

光明戰鼓沉寂數息,再度響起,音韻節律頓為之一變,咚咚咚咚作慷慨激昂之聲,令人熱血上湧,戰意勃發。正戲登場,大戰一觸即發,沈幡子若有所悟,掌沿輕觸四弦,靜靜聽了片刻,五指撥扣絲弦,錚錚數響,鐵馬冰河入夢來。諸空寂寂,唯聞鼓聲與琵琶,如星月爭輝,機台銅柱將殺伐之音投入星域,雷潮般回蕩在諸殿上空,諸位殿主神情一肅,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視野盡頭,星域深處。

戰鼓隆隆不覺,千軍萬馬的廝殺聲悄然而作,一開始遠在萬裏之外,無移時工夫便呼嘯而至,席卷地,隻見兵將列成錐行陣,鐵血戰意有如實質,破空飛遁,直撲諸殿而來。“錐行之陣者,所以決絕也。”此番三十三外諸宮攻伐正陽門,破釜沉舟,以堂堂正正之勢衝擊第一道防線,兵將之後,才是光明、鬥牛、彌羅、妙岩、菩提、兜率六宮的真仙大能,若擋不住這第一撥衝擊,正陽五宮已敗了大半,帝子縱有通徹地之能,亦無力挽回狂瀾。

當年光明、彌羅、兜率三宮率先發難,挾裹鬥牛宮、妙岩宮、菩提宮,庭四分五裂,十萬兵將盡數卷入其中,幸存者大半為三十三外收去,這萬餘兵將,乃是庭碩果僅存的精銳之師,聽命於光明諸宮,反目成仇,犯上作亂,令人噓唏不已。

將欲歙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興之;將欲取之,必固與之。帝子祭,將王京、餐霞、禦風、驂鸞、五明仙界連為一體,立正陽門為庭,宣告三界,以正視聽,但與此同時,亦將權柄局限於一隅,無力約束舊有的兵將,三十三外諸宮正是窺得這一點,才大張旗鼓,傾巢而出,意欲畢其功於一役。

鐵甲叮當,蹄聲如雷,梅真人目視錐行陣,肝膽為之震撼,雙手握拳,指甲刺入掌心,一時間心如明鏡,彼輩乃久經沙場的強軍,來勢洶洶,單憑大殿結成長蛇之行,如何擋得住這摧枯拉朽的衝陣,諸位宮主若無應對的手段,潰敗近在眼前。

時遲,那時快,王京宮主曹木棉一聲長嘯,機台上琵琶聲節節拔高,忽轉高昂激烈,沈幡子十指殷紅,臉色蒼白,七根銅柱嗡嗡作響,緩緩拔出石台,高懸於空中。嘯聲未絕,曹木棉飛身而出,抬手拍在一根銅柱之上,“當”一聲巨響,星辰搖曳,雷火從而降,銅柱驟然消失,下一刻落於虛空中,如定海神針,攪動漫星力星屑,幻化出山河崖淵之形。

兵來將擋,謀定後動,曹木棉臉上泛起一層病態的紅暈,身影穿梭於虛空,連拍七掌,將七根銅柱盡數挪入星域,機台上光禿禿一覽無餘,沈幡子心中一鬆,雙肩隨之垮了下來,雙膝發軟,慢慢坐倒在地,雷音琵琶從懷中滑落,神情委頓不堪,十指顫抖,伸不直,亦握不緊,單薄的身軀搖搖欲墜。

虛空漾出層層漣漪,魏十七跨上機台,彎腰將沈幡子扶起,拍拍她的臉龐,讚許道:“做得不錯!”沈幡子怔了怔,清冷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倦怠如潮水般淹沒身心,她合上雙眼,軟綿綿倒在他懷中,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