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雲漿殿相隔千裏,青蓮迎上前來,言笑晏晏,延請西華元君入雲池,覲見帝子。西華元君隻掃了她一眼,便知青嵐根腳,迦耶所遺佛寶之一,後薑夜把持多年,成就萬妖鏡靈,雖非真靈,卻勝似真靈,以一點佛性,變化妖氣,獨得先生物之妙。她回頭望了一眼,雲漿殿中,透出諸輪回神木鼎和乾坤寶幡傘的氣息,若隱若現,似是而非,若非她刻意探查,幾乎無法察覺。
雲霧中開,西華元君踏入雲池,光影數轉,心神略一恍惚,已落至帝子座前。雖然早有預料,但近在咫尺,親眼所見,仍是微有些驚愕,帝子隻是一唇紅齒白的少年郎,眉宇間依稀仿佛,是帝的模樣,沒有來令她心一顫。
帝子道:“皮相皆屬虛妄,然則令元君見笑了。”
西華元君微微搖首,輕聲道:“帝言重了。”
“諸宮四散,庭未立,何來帝之稱,元君可直呼朕名,不必生分。”
西華元君知他不打虛言,稍一躊躇,從善如流,道:“重元君言重了。”
帝重元,西華元君,元君鎮瑤池,當年本該她為後,不想人心未變,奈何世事易變,薑夜為後,帝子化身在瑤池仙宮內才有那一問,
帝子起身行至元君之前,仰頭看了看她,若換作旁人,定會屈膝下跪,但西華元君腰背挺得筆直,隻是垂下螓首,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溫柔之色。
“果然是你嗬——”帝子無奈地搖搖頭,神念動處,伸手一攝,右手提壺,左手持杯,鄭重其事作斟酒狀,卻無有滴酒流出。他將空空如也的酒杯遞與元君,道:“朕親口應允,為元君把酒接風,元君滿飲此杯,絕不相負。”
西華元君雙手接過空杯,湊近嘴唇,緩緩飲下這一杯氣運,心中一時感慨,竟不知些什麼才好。
壺與杯乃神念所化,憑空散去,帝子背負雙手,神情為之一肅,道:“機莫測,順之則昌,逆之則亡,便是朕亦不敢相違。朕順從機,棄身魂,破庭,蒙蔽機,爭得一線喘息之機,本打算從容布局,不想大雷音寺有所察覺,大劫將至,渡得過,猶有轉機,渡不過,萬事皆休。”
西華元君眸光流轉,淡淡道:“獅象搏兔,亦用全力,可是西靈山,如來親至?”
“如來坐鎮大雷音寺,不敢擅離,否則迦耶趁虛而入,靈山易主,得不償失。”頓了頓,帝子又道,“機紊亂,變數已生,六欲並未歸附大雷音寺,他化自在魔王首鼠兩端,此番來襲之敵固然勢大,卻也並非無懈可擊。”
西華元君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知來敵究竟是何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