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靄不覺笑了起來,腕上玉環叮當作響,道:“這荒野深處,確實有魔將出沒,秉性狡詐,手段高強,道門避之唯恐不及,不願主動招惹。”
“以前吃過虧?是哪一位真人?”周吉聞弦知雅,道門甘願避讓,顯然其中定有隱情。
季沉靄想了想,並沒有為尊者諱,坦言道:“多年之前,鬆骨師伯曾與一魔將狹路相逢,大戰三三夜,出盡手段,未占得絲毫便宜,反被魔功所傷,將養了百年才現身,折了一條胳膊,再也無法複原。”
季沉靄出身昆吾一脈,她口中的“鬆骨師伯”,乃是黃庭山昆吾洞主鬆骨真人,老道一向老神在在,冷不丁成了獨臂佬,這個虧吃得著實不。魔將如此強悍,難怪道門將這口氣忍了下來,周吉原本隻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抱太大希望,不想竟有意外之喜,魔將體內魔核可遇不可求,無異於“金蠶王”,萬萬不可錯失。他正中下懷,拊掌道:“甚好。那魔將藏身於何處?”
季沉靄見他毫無忌憚之意,渾不把魔將放在心上,試探道:“魔將神通詭異,甲長老可有把握?”
周吉道:“區區一介魔將,跳梁醜何足道,季道友若擔心不敵,不妨回轉綠洲,先行回避。”
季沉靄聽他從容道來,當非誇口,猜測他或有手段克敵,她自忖不是魔將的對手,又難以遏製心中的好奇,不願錯失目睹魔將的機會,跺腳道:“也罷,且為甲長老當一回馬前卒!”
在她看來,要對付魔將,不容分心旁騖,聞薰柔柔弱弱,帶在身邊隻會壞事,不過既然甲長老中意這女子,她也不便置喙。斟酌片刻,季沉靄命陽氏兄弟速速折返綠洲,隻留杜千結隨行。陽隆悻悻然,頗有不悅之意,聲嘀咕道:“死生有命,富貴在,連試一試都不成麼,太瞧人了……”陽罡朝他使了個眼色,他二人隻是外圍門人,抵牾道門核心弟子,是為大不敬,季沉靄待人素來寬厚,還不至於因言獲罪,換成心眼之輩,隻怕平白惹禍上身,吃不了兜著走。
季沉靄看了陽隆一眼,微微搖首道:“人貴有自知之明,此行凶險萬分,汝二人修為淺薄,害了自己事,帶累他人罪莫大焉。”她對陽氏兄弟印象不錯,綠洲內的妖修多狡詐之徒,似他們這般憨厚實誠的,鳳毛麟角,委實不可多得,季沉靄有意將他們收為部屬,故此略略高看一眼。
陽罡聽她聲音似有不悅,臉上肌肉一跳,急忙答應一聲,拉起陽隆躬身告退。杜千結看在眼裏,聽在耳中,心道:“陽隆是個傻大個,肌肉長到腦子裏,魯莽衝動,讓人放心不下。季上師將他二人遣回綠洲,以免礙事,看來此行要對付的敵手,非是易與之輩……”她做夢都沒想到,季沉靄會引著他們一行,前去觸魔將的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