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雲看看祿,又看看董千裏,苦著一張馬臉,不知如何是好。
祿道:“魔化身萬千,這些個弟子,須一個個仔細探查,有沒有被魔氣點染,淪為傀儡。”
董千裏微微眯起眼睛,森然道:“道門弟子,自有師尊做主,豈容你一個外人胡亂插手!”
祿心中大怒,前蹄輕輕舉起,董千裏手按劍柄,體內真元流動,衣袂獵獵作響。桂雲急得額頭上熱汗涔涔,正待上前相勸,刹那間妖氣席卷而至,如狂潮一般淹沒了臥雪廳,非但董、桂二人,連祿都如墮冰窟,不敢輕舉妄動。
一個白衣女子款步行來,十指尖尖,眉目如畫,停在祿身旁,妙目掃了眾人一眼,啟朱唇,叩玉齒,道:“羅刹女麾下的七個妖,業已盡數斬了,一個不剩,挫骨揚灰,不見魔氣蹤跡,二相殿中,還剩三個凡人女子,一頭結巴鸚鵡,等候上師處置。道門的進展又如何?”
來人正是白。
桂雲聞言倒抽一口冷氣,危急時刻,他還是有幾分擔當的,顧不得得罪師妹,急忙將董千裏拉到一旁,向祿道:“道門弟子俱在,有勞祿前輩探查為荷!”
妖氣衝著董千裏一人而去,在白的刻意壓製下,她臉色煞白,嘴唇微微顫抖,五指緊握劍柄,肩頭如被千鈞巨石壓住,不得動彈。白深深望了她一眼,心道,胸無城府,恃寵而驕,不明利害,褚戈如此看重她,隻怕別懷私心。
祿舉目一掃,先來到真傳弟子師宣吾跟前,冷冷道:“守住心神,切勿輕舉妄動。”罷,張口吐出一縷灰白的劍絲,從師宣吾眉心鑽入體內,逐寸逐分探查,毛皮經絡,血肉髒腑,不放過任一細微之處。師宣吾堪堪支撐了一炷香的工夫,便骨軟筋酥癱倒在地,手腳微微抽搐,喉嚨咯咯作響,無聲地呻吟著,涕淚交流,狼狽不堪。
祿毫不動容,催動劍絲,將他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盡數翻了一通,沒有發現絲毫異樣,這才收回劍絲,朝白搖搖頭。白不動聲色,打了個手勢,示意她繼續下一個。
桂雲忙將師宣吾扶起,隻見他氣息奄奄,神情恍惚,四肢軟綿綿垂下來,像一口空布袋,任憑擺布。他暗暗歎了口氣,將師宣吾抱到一旁,平放在地,曲起手臂枕在頭下,往他口中塞了一粒補氣回神的丹藥。
祿將目光投向史少遊,同為真傳弟子,史少遊卻沒有師宣吾硬氣,畏畏縮縮,眼中流露出莫名的恐懼。桂雲眉頭微皺,嗬斥道:“少遊,鎮定一些,一點苦頭,隻當是磨煉,怕什麼!”
祿冷冷道:“道門傳承十萬載,也到了末路,隻剩下這些個沒骨氣的貨色!”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躲是躲不開了,史少遊隻得硬著頭皮閉上雙眼,把自己當成一條死魚,任憑對方撥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