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去的不僅僅是許棠和歐陽泉,許長生雖得丹藥之力,終究是凡人之軀,抵不過歲月的侵蝕,於鎮海三十八年駕崩,諡武皇帝,廟號太祖。許長生死後,登基的並非是太子許砧,而是幼子許礪,早在父皇駕崩前,太子就先一步暴病身亡,為此許長生暴跳如雷,將看治太子的禦醫盡數斬首。京師汴梁流言四起,許長生和許砧死於非命,下手的正是許礪,然而流言隻不過是晨曦下的露水,很快就消散了,經曆了前朝的覆滅,新朝的崛起,身居高位的都是些現實的人,他們把目光投向遙遠的赤星城,結果等來了輔國將軍歐陽泉,拜倒在金鑾殿下,向子奉上赤星城主的一紙賀信。
薄薄一張紙,寥寥數行字,真偽未辨,讓許礪坐穩了子的寶座。許礪改元慶曆,登基大典後,便在歐陽泉的陪同下,輕車簡從,遠赴赤星城拜見魏十七。
鎮海關一別,許長生再也沒有見到魏十七一麵,他曾禦駕巡狩疆土,來到赤星城,逗留月餘,終究是緣慳一麵,隻能失意而返。事實上,仙凡殊途,魏十七根本沒有把他放在心上,見或不見,對他來沒有任何差別。
許礪則不同,他出身仙都,曾為魏十七的同門,因為秦貞之事,還扯上辛老幺與他鬥了數回,吃虧又吃苦頭,到頭來什麼都沒撈著。時光把一切恩怨都衝淡,留下的隻是對青澀年月的懷念,那點懷念就是情分所在,魏十七沒有刻意回避,在東溟城沉默之歌見了許礪一麵。
羅刹女精心備下酒宴,沒有女樂歌舞助興,作陪的隻有辛老幺和成厚,都是當年的熟人。
寒暄幾句,喝了五七杯酒,許礪奉上一隻儲物袋,其內裝了十餘件玩意,他提到京師大豪商陳東的名字,這一回舉下之力搜羅先乙木至寶,他在其中出力不。
許長生微寒時,曾得陳東資助,如此算來,陳東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那一輩人,曾經攪動下大勢,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終於也到了退出舞台的尾聲。
許礪又掏出一隻玉匣,恭恭敬敬雙手奉上,道:“這是陳東托我帶來的薄禮,請城主過目。”
玉匣止有巴掌大,寸許厚,色澤蠟黃,模樣像是古物,表麵銘刻了一個簡單的禁製。魏十七破開禁製,將玉匣打開,掃了一眼,又輕輕合上,道:“好,此物我收下了。陳東想要什麼?”
許礪笑道:“他服過紫金丹,已延壽一紀,如今行將就木,時日無多,猶眷戀人世,但求不死。”
魏十七點點頭,向成厚道:“凡人之軀速朽,你去京師跑一趟,讓他再多活一甲子之數。”
成厚應允下來,低頭忖度,顯然覺得有些難辦。許礪聽了心頭一跳,一甲子之數便是六十年,那玉匣之內究竟是何物,讓魏十七如此動容。
席間沉寂下來,許礪敬了數杯酒,問起下如何長治久安,這本是沒話找話,魏十七微一沉吟,豎起一根手指,道:“前車之鑒,為時未久。”
許礪駭然心驚,暗自慶幸,這是血淋淋的大實話,太一宗不滅,哪輪得到許朝的興起,下大勢,與其民心向背,不如仙家手段左右。
他的江山,維係於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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