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掌門走了,我當了宗主,再沒有什麼擋在我們之間了。膽氣這個東西,從來就有,缺少的隻是時機。掌門把你貶出流石峰,莫非就存了成全我們的心思?”
“他的心思,沒有人能猜透。”
“地大變在即,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褚戈試探著了句。
“我知道。你是才知道,還是一直都知道?”
“紫陽掌門投入鎮妖塔前,跟師尊談了很久,事後師父才告訴我這個秘密
。嘿嘿,星河倒懸,九州陸沉,這就是我們逃無可逃的命運。”褚戈自嘲地笑笑,“那麼你呢,是一直都知道嗎?”
“掌門去往極北之地前,到仙雲峰來看過我,了一些事,叮囑我心中有數,守口如瓶。他,時日無多,及時行樂,如果我願意,盡可遵從自己的心意。”
“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是這個意思嗎?”
“差不多吧。”
“那麼你遵從自己的心意了嗎?”
陸葳輕笑道:“我坐在這裏,看,看雲,風可以進,雨也可以進,等你有膽氣來見我一麵,然後拒絕你。這就是我的心意。”
這就是她的心意,這就是故事的結局,錯過就錯過了,不再有彌補的機會,兩顆心的距離,從此不即不離,不再靠近。褚戈凝視著她的麵容,沉默良久,才澀然道:“不這些了,有正事找你。”
“你。”
褚戈有些恍惚,定了定神,將接嶺群妖作亂的始末了幾句,覺得索然無味,幹脆直接切入正題,請陸葳接手仙都派。
“是你私下裏的請托,還是長老會的決定?”
“都是。”
陸葳望著邊的雲霞,若有所思,隨口道:“旁支並派,是你的主意吧?”
“因勢利導,權宜之計,你覺得怎麼樣?”褚戈漸漸恢複了冷靜。
“不壞。死了這麼多人,人心惶惶,收攏到一處利大於弊。等局勢穩定了,下一步是不是要遣人清繳鬼門淵?”
“再過幾年,視情況而定。我想……這次並派,瀝陽元融並入平淵,少陵玉虛並入玄通,仙都不動。”
“是因為魏十七的緣故嗎?”陸葳念頭轉得極快,直指要害。
褚戈也不諱言,坦然道:“這些年魏十七突飛猛進,我已經壓不住他了,流石峰能勝過他的人委實不多,這些都不是關鍵——”
“關鍵是他沒有什麼牽掛,是嗎?”
“……你覺得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自私,冷漠,涼薄,什麼都不在乎,隻在意自己。”
“秦貞和餘瑤呢?”
“他會很‘公平’地對待她們,權衡利弊,計算得失,但從不投入感情。他不把她們視為玩物,也不把她們視為道侶,為她們做的一切,都是‘交易’和‘酬勞’的一部分。他格格不入,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歸屬感,不為任何人付出。”
“你看得很透。”
陸葳有些唏噓,道:“瑤兒跟錯了人,那個人是塊捂不熱的石頭,沒有感情。不過,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或許隻有這樣的人,順從意,才能不斷變強,比你我,比任何一個人,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