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隱藏最深的底牌,就這樣輕輕巧巧掀了開來。孤獨的靈魂需要伴侶,魏十七一直希望在這個世界,能遇到同類,來自那個叫做“地球”的蔚藍色星球,用熟悉的語言交流同樣熟悉的事物和概念,就像許多中描寫的那樣,他甚至懷疑過大力推動魚眼石流通,在連濤山下設立了“肆廛”和“質庫”的楚佑,如果可能的話,他更希望那個人,會是年輕乖巧溫婉體貼使容貌魔鬼身材能歌善舞進得廚房出得廳堂鬥得過三打得過流氓的異性,而不是潘乘年的師弟,袖藏二十四顆定海珠,如同黑夜中螢火蟲那麼耀眼的拉風漢子。
但他萬萬沒料到,這個不能的秘密,自認為瞞得很好的秘密,很早就已經暴露了。九黎啊九黎,實在是他命中的克星!魏十七在震驚之餘,感到鬱悶,他萬念俱灰,下意識嘀咕道:“我靠,原來你才是昆侖的隱藏大波斯啊……”他的第一反應是做了他,殺人滅口,碎屍萬段,第二反應是無論如何絕對不能再也不進鎮妖塔了,去一趟,如同中了一百次搜魂術,什麼念頭都保不住,那實在太可怕了。
九黎看了他一眼,搖搖頭,他想,隻有那樣瘋狂的世界,才能生出如此瘋狂的人物。
魏十七閉上眼睛,試圖服自己,這隻是一個夢,當他睜開眼睛醒來時,會發覺自己依然置身於南方的那座城市,溫暖而陌生的城市,在租賃的蝸居中,一個人生活,睡覺,一個人度過死亡前那段等待中的時光。
他聽著自己的心跳,滿懷期許睜開眼,什麼都沒有改變,潮濕陰冷的溶洞,高不見頂的石柱,戳破自己底細的劍靈九黎。他慢慢跪倒在地,雙手捂住臉,心情激蕩,淚流滿麵,哭得像個孩。
我是誰?我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那些碳氫氧氮磷,那些氨基酸蛋白質核糖核酸,那些細胞組織器官,那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生命是黑夜中的一點微光,照不亮這個世界,滅了,也就滅了。
九黎歎了口氣,伸手摸摸他的頭。他能理解魏十七為什麼哭,非人,非獸,非妖,非物,某種意義上,他與他同樣寂寞。
哽咽中斷,淚水漸幹,魏十七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站直身軀,毫不回避九黎的目光。
“怎麼樣?”
“成交。”魏十七斬釘截鐵道。
九黎點點頭,將藏雪劍丸塞回陰鎖魚口中,放在魏十七掌心,伸出三指來回一搓,搓出一點黃豆大的光團,拇指一彈,飛入魏十七眉心,道:“此地陰寒,諸物匱乏,無以延客,我不多留你,一年之內,務必將山河元氣鎖祭煉完滿,如有所需,可到鎮妖塔尋孫汀孫嬤嬤。”
魏十七將陰鎖吞入腹中,仍置於大椎穴,舉步又止,問道:“紫陽道人禦青冥劍,係清明之主,樸衛禦辟邪劍,係祿之主,不知煉妖劍靈可有主?”
九黎微微一笑,“你若挽回這方地,我便認你為主,莫失莫忘,不離不棄。”
“煉妖劍——”無數畫麵閃過腦海,魂魄與肉身分離的石室,空曠寥廓的虛妄之野,連接虛妄與真實的鎮妖塔,任意遊走於其間的清明,碧水微瀾的煉妖池,傳中戒備森嚴的內海,隨手攝取妖魂的劍靈九黎,最後隻剩下觀日崖上那座九層八麵的巍峨石塔,如插巨劍,沐浴在如火如荼的夕陽下,熠熠生輝。
如插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