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換了個問題,“聽説掌門在閉關,不到昆侖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不容打擾,他莫不是也在虛妄之野中?阮靜阮長老在鎮妖塔中閉關療傷,莫非她也在這裏?”
清明支支吾吾説不出話來,憋極了,他一跺腳,道:“糟了,來時匆忙,忘了一件要緊的事,你且在這裏修煉,過些日子我再來看你……”話音未落,他化作一道清光,轉瞬即逝,竟破空飛去。
地之間,又剩下了他一人。
清明雖沒有正麵回答,其實已經告訴了他答案。郭奎在這裏,阮青在這裏,紫陽道人在這裏,阮靜在這裏,在這片無邊無垠的虛妄之野,有無數他認識或不認識的人,他們都在這裏。
他再度把目光投向地之間的鎮妖塔,清明説,“進來容易,出去可就難得緊了,什麼時候你能飛到鎮妖塔下,自然就會明白!”他破空飛去的刹那,觸動了魏十七的念頭,他有了一個大膽的設想,需要ia心地求證。
魏十七再次禦起藏雪劍,星馳電掣般朝鎮妖塔飛去,化作一道藍芒橫貫長空。他不顧真元損耗,竭盡全力催動飛劍,風劈麵而來,狂暴不堪,利如刀劍,當禦劍飛行的速度幾乎達到極限時,眼前的景物震蕩起來,地一片混沌,唯有鎮妖塔矗立如故,在視野中逐漸變大,魏十七心頭一鬆,知道自己賭對了這把。
體內真元消耗殆盡,他降下飛劍,靜坐片刻,果然如清明所言,不用調息打坐,不用服用丹藥,不用吞食妖物血肉,無移時工夫即恢複如初。
他繼續禦劍飛行,印證自己的猜測,三番五次後,便摸清了其中的關鍵,要破除幻象,一步步逼近鎮妖塔,關鍵在於速度,速度不夠快,再怎麼努力,都隻會禁錮在原地,白白耗費真元。
換言之,要離開虛妄之野,同樣在於速度,隻要他足夠快,就能破碎虛空,魂魄回歸肉身。
魏十七仰躺倒在草叢中,望著高空的流雲,長長籲了口氣,記憶中某些破碎的場景,與眼前的一切重合。曾幾何時,他也躺在柔軟的草地上,眯起眼睛望著耀眼的空發呆,兒子在一旁奔跑嬉戲,大喊大叫,家裏的那位黃臉婆像護犢的母雞,擔心兒子不ia心跌破頭。
那是在什麼地方?某個公園?還是郊外的野地?他們的臉已經變得很模糊,沒有刻骨銘心的記憶,沒有揪心的思念,偶然想起,隻剩下一些淡淡的牽掛和懷念。他曾經的生活,他擁有或丟棄的一切,像一場夢,煙消雲散,生命在另一個地方重新開始,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也許他謀劃得更精密,更少犯錯誤,但同時也更少投入感情,抱著這樣的心態,一步步從功利走向涼薄,從涼薄走向冷酷,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在這個地方一直呆下去,不用做出選擇,不用承擔後果,獨自一人,自得其樂,也許也不錯……”他微笑著想,“這不是我曾經夢寐以求的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