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湧動,轉瞬之間,沈瑤碧遍體羽毛四散飛揚,化作飛灰,隻剩下一具光溜溜的鳥身,緊接著,她的頭腳身軀如脆而薄的瓷器,片片破裂,碎成無數細微的齏粉。
夜明珠微光照耀下,隻有一顆紫黑sè的棗核,在水中載沉載浮。
連化形的妖獸都擋不住劍氣一擊,身軀蕩然無存,青冥訣的厲害出乎他預料,郭臨川下意識摸摸眉心,若有所思,心道:“隻剩下兩道保命的劍氣了,再遇到危急可就麻煩了……”
四下裏重歸於寧靜,郭臨川伸手把如意船攫入手中收好,劃動手腳心翼翼接近洗鹿劍。沈瑤碧雖已隕落,鴆毒卻沒有消退,任憑水流衝刷,依然牢牢附著在飛劍上,紋絲不動。他不敢用手觸摸,心翼翼探出青蜂劍,劍尖在鴆毒上一點,蜂王卻沒有分毫動靜,毒質也沒有染上青蜂劍。郭臨川略一沉吟,想通了其中的關節,靈蟲懼水,雖是一道也不會在深潭下現形,要驅動青鐵蜂王除去劍上的鴆毒,必須覓一避水的所在。
妖丹與洗鹿劍之間的聯係雖然被鴆毒大幅削弱,仍有絲縷相連,並未完全斷絕,郭臨川試探著朝前遊去,頻頻回頭觀望,果不其然,洗鹿劍搖搖晃晃跟了上來,像一頭受傷的寵物,不離不棄。
郭臨川放下心來,手腳用力,速度漸漸加快,遊向幽暗深邃的溝壑深處。
沈瑤碧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他猜想,沈瑤碧之所以能找到他,是憑著巽木之氣對如意船的感應,連她都能追蹤而來,當然更瞞不過如意船的主人丁夔,他不清楚剛才的一番爭鬥有沒有驚動到旁人,謹慎起見,他必須立刻離開,另找一個隱蔽的地方藏身,在丁夔找到他之前,盡快除去劍上的鴆毒,以免留下證據。
沈瑤碧的死是瞞不住的,或遲或早,總會被發現,不過沒有人會懷疑他,除非發現洗鹿劍上沾染了鴆毒。
經曆了妖氣塑體,郭臨川的身軀比以前強悍了許多,潭底的水壓不再形成困擾,他像一條靈巧的遊魚,憑著本能穿梭於溝壑礁石間,仿佛獅虎巡視自己的地盤,沒有任何遲疑,而洗鹿劍始終緊緊跟在他身後,無論他怎樣拐彎抹角,忽快忽慢,都沒有失去那一縷若有若無的感應。
數個時辰後,他遠遠離開沈瑤碧殞命的位置,遊進一條狹窄的溝壑中,兩旁是尖利嶙峋的黑礁,如戟如劍,向內漸漸合攏,最窄處隻能容一人勉強擠過,前方漆黑一片,明珠的光芒似乎被怪獸吞沒,目力無法穿透。
郭臨川以巽木之氣驅動如意船,鑽進幹燥的船艙內,洗鹿劍亦步亦趨跟了進來,懸浮在空中,距離他不足一尺。碧綠的鴆毒附著在飛劍上,輕輕晃動,漾起一圈圈致命而美麗的光芒,郭臨川情不自禁想,如果換成紅sè的話,那就像高腳杯裏的葡萄酒。
他從劍囊中取出青蜂劍,蜂王感應到鴆毒的誘惑,立即現出原形,繞著洗鹿劍飛了幾圈,似乎有所畏懼,又抵擋不住毒質的誘惑,化作一道青影消失在鴆毒中,無影無蹤。
等了片刻,蜂王遲遲沒有動靜,郭臨川微微皺起眉頭,難道青鐵蜂王的克製不住鴆毒,反被其煉化?正遲疑間,蜂王一聲飛出,有氣無力地扇動翅膀,醉酒一般兜兜轉轉,四處撞壁,好不容易才找到青蜂劍,一頭紮入劍中,陷入沉睡中。
郭臨川搖搖頭,凝神細看洗鹿劍,隻見鴆毒消退了十之一二,妖丹與飛劍的聯係似乎有所增強,至少能役使洗鹿劍回環飛行,不再像先前那樣不聽使喚。不過要把鴆毒完全消除,絕非一朝一夕的工夫,青鐵蜂王胃口太,要分十多次才能將毒質蠶食殆盡,等蜂王從沉睡中蘇醒,不知還要多久,他拖不起這許多時間。
無奈,郭臨川隻得另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