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伊老弟明示‘陣眼’所在。”
伊默寧伸出手指,在黑龍潭邊緣某處點了一點是那裏了。”
晏子平從懷裏鄭重其事地取出一塊黃土,隻有指甲蓋大,貌不驚人,伊默寧卻是識貨的,動容問道:“是傳中的息壤嗎?”
“不錯。”
息壤是大禹治水時留下的寶物,傳中能夠自己生長、永不耗減的土壤,當年晏子平憑借息壤護身,強行突破幻陣,進入到黑龍潭中,如今要帶這許多人進去,勢必要依靠伊默寧指出陣眼,用息壤壓製幻陣。
晏子平屈指一彈,息壤穩穩落入淤泥中,了無聲息,他默念咒語,催動息壤生長,片刻工夫,一點黃sè的土壤從陣眼處湧出,隨著淤泥的蠕動慢慢擴散,一層層繁複的禁咒逐漸顯露出來,在同一瞬間土崩瓦解,河底淤泥逐漸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深深向下凹陷,一點晶瑩的水光顫顫巍巍刺眼的朝陽。
這是陽光第一次照在通河底。
漩渦急速飛轉,越來越大,霍地張開一個五尺來闊的狹長入口,伊默寧一展令旗,率先衝了進去,晏子平催動烏雲兜緊隨其後,佘昊佘玄收了法術,通河水從兩旁合攏,水牆猛烈撞擊,激起衝波濤,二人趁勢直投黑龍潭而去,身影剛消失,入口即消失無蹤。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一點幽光亮起,卻是伊默寧托起一顆明珠,熠熠生輝。令旗無風自動,將冰冷刺骨的潭水排開,伊默寧懸浮在水中,連衣角都沒有浸濕,悠然自得。
晏子平將烏雲兜一振,沉聲道:“進了黑龍潭,我不能再護著你們了,各顯神通吧。”
丁夔是木魈之體,並不懼水,他劃動手腳,如遊魚一般靈活,江巨野和沈瑤碧早有準備,雙雙祭起護身法寶,唯獨郭臨川有些狼狽,既不敢貿然離開烏雲兜,又不便動用洗鹿劍,生怕被伊默寧看出破綻來。晏子平正待拉他一把,一旁的佘玄實在看不過去,搶到他身旁,將一顆避水珠塞入他口中,郭臨川將珠子含在舌下,“嘩啦”遊進潭水中,向佘玄點點頭以示感謝。
眾人置身於死寂的深潭中,頭頂是黑沉沉的淤泥,隔絕了波濤洶湧的通河,聽不到流水的聲響,一縷縷妖氣在水中飄蕩,若有若無,時斷時續,像水草一樣纏繞著他們的手腳,久久不散。
郭臨川心頭猛地一跳,幾乎把避水珠吞下肚去——妖氣正透過他的毛孔,絲絲縷縷鑽入體內,被丹田中那顆的妖丹吸收,與此同時,留在竅穴中未經熔煉的元氣種子亦受到感應,一粒粒蠢蠢y頗有些擔心,不知道吸收黑龍潭中的妖氣是否有害,妖丹自行其是,根本不受他控製。
晏子平咳嗽一聲,問道:“伊老弟,枯輪草在何處?”
“枯輪草長在妖氣最濃鬱的溝壑裏,我們循著妖氣而去,先找到源頭再。”
晏子平似乎有些忌憚,他沉默了良久,緩緩道:“伊老弟可知黑龍潭因何得名?”
“潭下有黑龍蟄伏,沉睡不醒,因此得名。”伊默寧提到“黑龍”時輕描淡寫,竟毫不在意。
丁夔聞言心中一凜,伊默寧是渡劫期的大修士,自然不會信口開河,傳竟然是真的,黑龍潭下果然蟄伏著一條黑龍。
“這妖氣的源頭,正是那條沉睡的黑龍,萬一驚醒了他,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會驚醒他的,除非有人打算揭他的逆鱗。”
老弟為什麼這樣有把握?”
伊默寧道:“他吃了枯輪草,至少要沉睡一千年,離蘇醒還遠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