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仙都派的同門,沒有凝成道胎,被遣送回鄉。他應該不認識我了,離開仙都前,奪魂術將抹去他們三年的記憶。”
鄭永祥是商販子弟,為人頗為又不失豪氣,他們相處得不錯,可惜後來分道揚鑣,走上了不同的道路。郭臨川還記得臨走前那一晚,鄭永祥坐在火堆旁,啃著噴香的錦文鼠肉,食不知味,臉上露出深深的無奈。
不過他身上的腥臭……郭臨川眼皮一陣跳動,驀地記了起來,是食屍藤樹液的氣味!離開赤霞穀前,餘瑤曾向他提起,食屍藤會循著樹液的氣息追蹤而至,為此他還特地在水潭中仔細清洗洗鹿劍,除去飛劍上殘留的氣味。
他身上怎會有食屍藤的腥臭?郭臨川頓時疑心大作,拉了餘瑤一把,舉步走進了客棧。
“寒夜客來”門麵不大,分裏外兩進,外進是飯堂,擺著七張方桌,時辰還早,隻有三桌客人在用酒飯。飯堂左首是櫃台,掌櫃對著賬簿撥打算盤,右首是廚房,大師傅腆著肚子潑油炒菜,二肩搭白布,托著木盤快步往來,薄薄兩片嘴皮子上下翻飛,把客人哄得身心舒暢,好多點些酒菜。
鄭永祥不理會掌櫃,進門就衝著角落裏靠窗的位置而去,一屁股塌在條凳上,喉嚨咯咯直響,上半身搖搖晃晃,似乎撐不住腦袋的分量。在他的對麵,坐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夥子裏透青,有幾分脂粉氣,慢條斯理倒著酒,眉頭微蹙,似乎對鄭永祥頗為不滿。
見他們認識,掌櫃也不多什麼,隻是心裏有些疑惑,轉而招呼郭餘二人。
郭臨川向他要了一間上房,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塊銀子,也不問價,隨手丟在櫃台上。掌櫃眉花眼笑,急忙收起銀子,一疊聲地叫二引客人去字二號房。
“不忙,先吃點東西,趕早趕路,正餓著呢!”
掌櫃是老江湖了,一眼就看出蹊蹺,起早趕路,又不帶行李,男的出手闊綽,背上有兵器,用布條纏著,從外形看像是劍,女的年輕貌美,臉上似有淚痕,二人十有**是武林中人,風塵仆仆來到鐵嶺鎮,不是私奔,就是避仇。不過隻要付的起銀子,他樂得裝糊塗,管他們是什麼來曆!
二湊上前,熱絡地招呼客人坐下,推薦他們品嚐本店的拿手飯菜,白切牛肉,羊羯子,羊雜湯,葫蘆頭,風沙雞,老豆腐,酸辣蕨根粉,臊子麵,郭臨川無可無不可,他猜想餘瑤愛潔,不吃內髒,便去了羊雜湯和葫蘆頭,讓二把剩下的拿手菜各上一盤。
無移時工夫,二把飯菜端上桌,郭臨川挾了一塊牛肉放進嘴裏慢慢嚼著,視線有意無意瞟向鄭永祥。他半趴在桌上,嘴裏含含糊糊著什麼,對麵的夥子板著臉訓斥了他幾句,鄭永祥縮頭縮腦,看上去頗為委屈,又不敢違背,慢吞吞站起身,朝客棧外走去。
郭臨川朝餘瑤使了個眼了摸袖子,站起身,臉上露出幾分焦慮,“之前在騾馬行拉下點東西,你且在這裏等著,我去去就來。”他的聲音不大不,恰好讓掌櫃聽見,不至起疑。
餘瑤不明他的用意,不過她甚是機笑:在這裏等著,你快去快回,別誤了事。”
郭臨川出了客棧,跟著鄭永祥走出幾條街,見他頭也不回朝鎮外蹣跚而去,當下快步追上前,伸手拍了下對方的肩膀,叫道:“鄭永祥,是你嗎?”觸手處硬若木石,根本不像活人的肌膚,他心中一沉,立刻收住腳退後半步,手指按住袖中的劍囊。
鄭永祥轉過身,眼神直定定,茫然地看著他,鼻子快速抽搐了幾下,似乎嗅到了什麼,突然張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發出低沉的嘶吼,像一頭噬人的猛獸。
郭臨川試探著:“鄭永祥,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孫二狗呀!”
鄭永祥渾身骨節劈啪作響,肩頭被拍中的地方突然鑽出一截藤條,盤曲扭動,將他右臂緊緊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