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忽一個月過去,洗鹿訣依然沒有寸進,乾坤一氣丹隻剩下三顆,郭臨川打算留下來,以備不時之需。他收起洗鹿劍,打算在溶洞中轉上一轉,舒緩一下稍顯倦怠的情緒。他想,這種時候,如果有的點心和下午茶,坐在黃昏的庭院中,眼望池邊的山石和花樹,那該多好。
餘瑤記起自己的承諾,心中一陣酸楚,默默跟了上去。
郭臨川背著手四處信步,頭也不回,“跟我太一宗和雷火劫雲吧。”話出口的那刻,他發覺自己已經把餘瑤看低了一等。人生就是這樣,從她依附於他保全親口答應當他的侍妾起,二人的地位就不再平等,心結已經種下,餘瑤若想擺脫命運,除了下狠心殺死他外,別無他法。
“太一宗地處江淮,是中原第一等的修真大派,與昆侖齊名。太一宗自詡為玄門正統,以築基、煉神、結丹、渡劫劃分修為的境界,宗門內有十餘名結丹修士坐鎮,高手如雲,法寶功法丹藥齊備,掌教潘乘年更是渡劫期的大修士,有通徹地之能,不過他常年在鶴唳山潛心修煉,不問世事,太一宗向來由他的師兄楚佑掌管,潘乘年隻在宗門遇到大事時,才出關過問一二。”
“昆侖心法以武入道,開竅穴,通經脈,引元氣,凝道胎,誕元嬰,修劍訣,舍劍之外,別無長物,最終臻於‘一劍破萬法’的大成境界,而太一宗講求‘奪地造化以為己用,拔一毛利下而不為’,門下弟子多爭鬥,奉行弱肉強食,在生死之際領悟至理,踏上長生之途,是以強者愈強,弱者愈弱,涇渭分明。昆侖先賢定下外門七派舉薦良才,赤霞穀論劍排定座序,其良苦用心,正是為了與太一宗長久抗衡。”
“昆侖派與太一宗在上萬年前就結下了仇怨,隔得太久,其中的是非已經沒有人得清,不過雙方彼此攻伐,互有勝負,光大規模的爭鬥就有六回,其中昆侖四度攻上太一宗所在的連濤山,都受阻於護山大陣雷火劫雲,功虧一簣,太一宗也有兩度攻上流石峰,最終止步於掌教的青冥劍前。單論實力的話,昆侖稍勝一籌,但那雷火劫雲專毀五金飛劍,乃劍修的大敵,若不是劫雲難以移動,太一宗早壓過我們一頭了。”
“這次太一宗出其不意偷襲赤霞穀,仗的正是雷火劫雲,不知他們使了什麼手段,將劫雲千裏迢迢移到此處,赤霞穀中的一幹同門,恐怕除了阮師祖等寥寥數人,無人能逃過此劫。不過太一宗既然有如此利器在手,為何不直取流石峰,而是選擇了赤霞穀?據我推測,最大的可能是劫雲威力遠遜sè於連濤山的護山大陣,攻不破流石峰上的種種布置,與其圖一個攻上流石峰的虛名,不如一舉毀了赤霞穀中的昆侖俊彥,占得切實的先機。”
“經此一戰,昆侖元氣大傷,且不向漁、丁一氓、崔吉、石烽火這些有可能踏入劍氣境界的英才,單是五行劍宗的秦長老,禦劍宗的許師伯,毒劍宗的卜長老,鉤鐮宗的仇師伯,也都是昆侖旁支的中堅,若全都隕落於此,恐怕昆侖三十年內是扳不回這個場子的,中原之地,隻能看著太一宗耀武揚威了。”
餘瑤抽絲剝繭,一番話把太一宗的用意推測出七八分,暗自也有些得意。郭臨川頓時心生疑慮,區區一名旁支的劍修,又是弱質女子,怎會有如此見識?他停住腳步,目光炯炯注視著她,問道:“那麼你又是怎樣與楚佑結仇的?”
“……我本出身於中原的修真門派,雲牙宗,是宗主的幼女…後再跟你,好麼?”餘瑤淚光盈盈,顫抖著聲音哀求他,全然沒有之前侃侃而談的氣度。
們回去吧。”郭臨川猶豫了一下,沒有逼迫她,他掉轉頭,當先往回走。
餘瑤默默跟了他一陣,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為什麼救我?”
“因為你答應當我的侍妾啊!”
“我不是後來,我是一開始,為什麼給我服下紫金丹?”
郭臨川的本意是死馬當活馬醫,聽由命,隻是當著她的麵,自然不會這麼,不過,他也沒打算違心的話,“你是同門,又是出挑的美女,所以救你一下,換成旁人也會這麼做的。”
餘瑤有些失望,“……你也沒有給我種下心蠱,就不怕我反悔嗎?”
“其實我不會種心蠱,要不你教我吧?”
餘瑤終於生氣了,哼了一聲,咬著牙:“做夢!”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