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靜揮揮手,“免禮裏還有一位師叔祖,掌教的師侄,就是被你推到水裏的那個,順便也參見一下吧。”
霍勉臉sè大變,急忙上前將郭臨川扶起,直挺挺跪在他跟前,雙手高高托起青蜂劍,一聲不吭。
郭臨川渾身上下滴著水,狼狽不堪,他從霍勉手中接過青蜂劍,勉強抽動一下嘴角,嘀咕了一句:“不知者不罪。”
這句話像針一樣刺進霍勉心中,他不自覺地把腰背挺得更直。
倔強,固執,驕傲,這就是霍勉留給他的第一印象,郭臨川知道對方不服氣,但事關仙都,有些話他不能不問。他知道接下來無論表現得趾高氣昂,或者彬彬有禮,對霍勉來都是一種侮辱,事實上,自己站在他跟前,本身就是一種極大的侮辱,郭臨川幹脆直截了當問道:“剛才與你交談的那人是誰?”
霍勉稍稍猶豫了一下,“他是平淵派的弟子鄧燮。”
“平淵派與段文煥一幹人發生衝突,就是以他為首吧?”
“……是仙都派先動手的。”
“你和平淵派是什麼關係?”
“在下本是平淵派弟子,有幸入苦道人法眼,引入昆侖五行劍宗。”
“為什麼要指使他們挑釁仙都派?”
霍勉的瞳孔微微收縮,渾身緊繃,緊閉著嘴,一句話都不吭。打又打不過,問又問不出,郭臨川有些尷尬,他抬頭看阮靜,卻見她笑吟吟吃著桃子,顯然打算置身事外,看這位新入門的師弟如何應對。
郭臨川苦笑一聲,把肚子裏轉的念頭出了口,“看來,這個師叔祖的身份不大管用,連個話都問不出來。算了,你不肯,我也不難為你,想必是你和平淵派理屈,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存心構陷仙都派。你是昆侖弟子,鄧燮不是,平淵派的掌教也不是,赤霞穀論劍之前,這件事總會水落石出的。”
他語氣很平淡,不緊不慢,卻把霍勉一步步逼到了牆角,對方擺明了在威脅他,要把髒水潑在平淵派身上,除非下決心壁虎斷尾,棄了平淵派,否則的話將殃及池魚。一時間他目眥y聲:“這件事是仙都派理屈,與平淵派無關!”
“請。”
話一開口,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想起往事,霍勉眼圈發紅,憤懣無法遏製,他把霍家與荀冶、衛蓉娘之間的恩怨一一道來,末了:“此事錯在衛蓉娘,錯在荀冶,是他們害死了霍家的孤兒寡母,我霍勉粉身碎骨,也要為他們出頭!”
“難怪當初段文煥吞吞吐吐,師父師叔他們的臉sè那麼尷尬!”郭臨川搖搖頭,覺得這種事情談不上誰對誰錯,在他,總是站在衛蓉娘一邊,為她話,霍家母子的死是個意外,不能把責任全算在她頭上,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服侍一個癆病鬼,用童養媳的身份禁錮她的不合情,又不合理,不過這些情理不屬於這個時代,他無權質疑。
“那麼按你的心意,打算怎麼辦?”
霍勉心一橫,咬著牙齒:“我要仙都派上下身敗名裂,我要那衛蓉娘跪在霍家祖墳前,開膛破肚,血債血償便出手,就利用平淵派,挑唆他們侮辱段文煥一幹弟子,就是為了先出一口惡氣。”
郭臨川有些無可奈何,隻得:是五行劍宗的霍勉,我記下你的名字了,要仙都派身敗名裂,把衛……開膛破肚,我也知道了。你去吧。”
為了不連累平淵派,霍勉把一應責任攔在自己身上,本打算迎接暴風驟雨般的訓斥,誰知郭臨川輕輕巧巧就放過了他,他一時沒緩過神來,問道:“師叔祖,你覺得這件事,孰是孰非?”
郭臨川沉默片刻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辨出一個是非,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不清,也辯不明。在我看來,修劍之人,誰的劍利,誰就在理,你把仙都和平淵扯進私人恩怨中,本無必要。”
霍勉愣了半,長揖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