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雅枝冷不丁問起薑幼儀,滕上雲為之一怔,仔細想了想,實事求是道:“化形狐女,修持媚功,容貌沒什麼可挑剔的……話說回來,你也不比她差,隻是少了幾分妖媚,那是狐族的天賦,勉強不來。”
筱雅枝看了師父一眼,見他一本正經不像開玩笑,繼續說下去:“有沒有可能,那位申觀主隻是貪圖狐女的美色,才將她們收入門內,並非有意扶持妖修?”
滕上雲慢吞吞道:“有美色的可不止狐族,一旦開了這個口子,妖物聚於棲凡觀,遲早會惹出大禍。夏土佛道二門的修士已經太多了,麵和心不和,算盤在肚子裏打,台麵上還不至撕破臉,再加上妖修,未必能這麼太平。”
筱雅枝道:“兩害相爭取其輕,隻不知是妖修出頭為禍烈,還是得罪申觀主為禍烈。”
滕上雲聽出徒兒的言外之意,好奇道:“得罪區區觀主,能與妖修崛起相提並論?”
筱雅枝扁扁嘴,指了指那一堆小山也似的妖骨,道:“師父抓了徒兒做苦力,豈不是為宗門留條後路?計師兄此去棲凡觀,八成是凶多吉少,三聖宗的招牌不好使,胡長老火氣再大也討不得好,遲早要低頭服軟,師父是這麼想的吧?”
滕上雲嗬嗬一笑,道:“沒這麼嚴重,未雨綢繆,有備無患……”
筱雅枝沉默片刻,幽幽道:“金仙美人蟒隕落於海外,是真的吧?”
滕上雲“嗯”了
一聲,道:“申觀主言之鑿鑿,十有八九確有其事。”
筱雅枝知曉師尊天賦異稟,洞察真偽,天庭妖修入侵此界確鑿無疑,隻不知是誰人下手,乃至於金仙隕落。她停下手,皺眉尋思了一回,歎息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千年未有之大變局近在眼前,胡長老心中就沒個數嗎?”
滕上雲抬手給了她一個“栗鑿”,道:“什麼叫‘心裏就沒個數’?胡長老乾坤獨斷,是你可以質疑的嗎?”
筱雅枝“呀”了一聲,苦著臉揉揉頭,這才發覺手裏還拿著一塊妖骨,忙不迭丟回骨堆,嫌棄弄髒了頭發,提起袖子擦了幾下,似乎想起了什麼,忍不住慫恿道:“師父,咱們偷偷追上計師兄,去棲凡觀瞧熱鬧去吧!”
滕上雲有些意動,想了想搖頭道:“為師去不妥,要去你去。”
筱雅枝偷偷瞧了師尊一眼,見他不似說笑,試探道:“要不,徒兒先帶些妖骨去,請那位申觀主掌掌眼,被計師兄發覺,也得有個由頭吧!”
滕上雲哂笑道:“成,這事為師替你擔著,不過你要記著數,合用的妖骨難求,日後萬一‘低頭服軟’,得從五百的賬裏頭扣掉。”
筱雅枝掃了一眼,為難道:“就這麼幾塊還要扣掉,徒兒可說不出口……”
滕上雲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大手大腳可不成,若是易得之物,那位申觀主豈會開口!”
師徒二人一邊閑聊,一邊挑
挑揀揀,徹夜未眠,三聖宗千載積儲,也隻揀出四十七塊妖骨,多為陳舊之物,一點墨痕或深或淺,越看越覺得詭異。翌日清晨,筱雅枝將挑剩的妖骨送回庫藏,辭別師尊,匆匆踏上了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