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魁鬥這才回過神來,鄭重其事謝過糜夫人,請二位上師移步花廳,他已擺下宴席,虛位以待。申元邛沒什麼興致,告辭別去,胡魁鬥不便勉強,親自送出胡宅,再次拱手致謝,目送二人登車,馬蹄聲,車輪聲,一聲聲如泣如訴,心潮起伏,不能自已。在黑暗中苦苦掙紮多年,終於迎來了一線曙光,先解決生死攸關的難題,再看有沒有機會逆天改命,重新踏上道途。
胡魁鬥的內心深處燃燒著一團火,有朝一日,他要殺回王都,君臨天下,讓那些鄙視他、打壓他、陷害他、追殺他的羅刹皇族,一個個淪為刀下鬼,剝皮剔骨,用他們的骨與皮,打造一個大大的王座。
他從羊脂玉瓶中倒出一枚藥丸,大小如龍眼,微有些燙手,藥香撲鼻而來,沁入心脾,令人精神大振。胡魁鬥命月眉兒取來無根水,將藥丸吞下,一開始沒什麼異樣,十餘息後,一股火辣辣的熱力從腹內騰起,左衝右突,他忍不住悶哼一聲,臉色微變,一屁股坐倒在地。
熱
力在髒腑經絡中滾來滾去,愈來愈旺盛,不過片刻光景,胡魁鬥就出了一身大汗,大小衣裳盡數濕透,如同從水裏撈出來一般。他長長舒了口氣,周身皮膚通紅,三千六百毛孔開張,蒸汽氤氳而起,裏外通透,熱力由盛轉弱,化作無數細小的暖流,滋補著萎靡不振的精氣神。久旱逢甘霖,胡魁鬥不禁老淚縱橫,渾身肥肉顫抖,下一刻哈哈大笑,笑聲中夾雜著嗚咽哭腔。
月眉兒與月梢兒侍奉在旁,見主人一忽兒哭一忽兒笑,如此失態,忍不住別過頭去,提起衣袖悄悄摸去熱淚,她們有一種熬出頭的強烈預感,隻可惜月朧兒香消玉殞,月牙兒又離他們而去,她們四人,再不能重歸主人膝下。
馬車穿過平川城,停在城南別院外,月牙兒跳下車,叩開大門,喚來夏分侍奉二位主人入內。連日鏖戰,流言蜚語不絕,夏分一顆心忐忑不安,直到主人回轉別院,這才一塊石頭落地,咬著嘴唇笑逐顏開,連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月牙兒命車夫將馬車繞到後院安頓下來,這一整套車駕是胡魁鬥的奉禮,供糜氏夫婦出行。馬車也就罷了,那兩匹高頭大馬非是凡物,天生異種,嗜食血肉,從頭到尾黝黑發亮,沒有半根雜毛,平川城中養得起如此神駿的馬匹,不出雙手之數。
月牙兒匆匆趕到客廳伺候,見男女主人難得都在,夏分奉上茶來,庭院內
清風徐來,花樹搖曳,夜叉國引聯軍來襲已成為過去,別院遺世獨立,安寧得像一個不真實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