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節 反其道行之(2 / 2)

二人商議片刻,碧霞子匆匆收拾行囊,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劍氣之下萬物崩壞,幸存之物寥寥無幾,不過隨身幾瓶丹藥,一枚竹簡而已。她元氣未複,攜郎君匆匆離去,遁空不過數尺,海波蕩漾,打濕了裙角,一時也顧不得這許多,強撐著飛出數千裏之遙,來到一片陌生的大島,孤懸於海中,山川起伏,氣象恢宏。

碧霞子避開險惡處,雙腳甫一落地,便跌了個踉蹌,申元邛忙將她扶住,半摟半抱,來到一處草窠坐定。碧霞子靠在他肩頭,長長舒了口氣,雙手顫抖著倒出三枚丹藥,納入口中用力吞下,隔了片刻喃喃道:“羅刹鬼國人煙輻輳,濁氣蒸騰,不利仙家修持,你我反其道行之,或許能躲上一陣不被察覺。”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到最後低若蚊吟,有氣無力。

四下裏放眼望去,白浪滔天,荒無人煙。申元邛沒由來記起張乘運,隨口道:“聽聞羅刹與夜叉是死對頭,有這回事嗎?”等了片刻不見動靜,扭頭望去,隻見碧霞子右手捏定法訣,調息入定,眼簾低垂,睫毛微微顫動,不知是睡是醒。

佳人近在咫尺,正當青春韶華,花容月貌,青絲中夾雜著一縷縷白發,令人心疼。申元邛暗暗歎息,不去打擾她修養,一時間百無聊賴,記起指尖觸及“陽神劍”的刹那,心湖深處浮出水麵的那一篇功法,一字字此起彼伏,此隱彼現。申元邛渾渾噩噩,不明就裏,入寶山而空回,直到最後數語,忽然如醍醐灌頂,識得是“大道三千,歸於混沌,法不傳六耳,此經可名之曰‘黃泉’。”

右臂劍痕隨之一跳,體內氣息流動,一陽初生,血脈膨脹,須臾陽盡而陰生,寒意勃發,生機蜷縮,及至陰盡而陽生,恰好運轉一周天,丹田中生出一絲純而又純的法力。在“陽神劍”推動下,申元邛身不由己搬運周天,種種難關迎刃而解,每過一個周天,法力便增厚一縷,錙銖積累,懸於丹田內,似水非水,似氣非氣。

申元邛如癡如醉,外力推動己身修持,突飛猛進,一日千裏,又不費吹飛之力,他何德何能,有此天賜的機緣?正詫異之際,碧霞子從入定中醒來,呻吟一聲,緩緩睜開雙眼,眸子蒙上一層氤氳水汽。劍痕重歸平靜,不再推動氣息搬運,申元邛心如明鏡,這是他的秘密,連碧霞子都不能告知的秘密,待到日後有所成就,或可醒悟前因後果。

碧霞子這一次入定足足三天三夜,體內法力恢複了幾分,尚可支撐幾門神通手段。她並未察覺異樣,起身四顧,又回頭與郎君交談片刻,軟語溫言,提議離開荒山野地,去往羅刹國的大城安頓,一來借紅塵隱匿形跡,二來搜求靈藥療傷。

申元邛無可無不可,聽憑她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