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雲丹砂”,或許“獅吒功”就不那麼必要了,至少不會氣血鬱結,生出許多瘤子……羊摧心中轉著念頭,告辭而去。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羊摧很快就勘破謎團,藏有拳經和“雲丹砂”的錦盒竟來自聲名狼藉的東海派,這一切都要從慕容靜說起。
他第一次見到慕容靜是在魏州城的天象樓。
自從羊摧著手演練“百裂拳”後,整日介躲在小院裏打熬筋骨,不知不覺疏遠了羊捷。他們一起鬼混的機會日漸稀少,在旁人看來再正常不過,酒肉之交從來都不會長久,一朝床頭金盡,彼此就形同陌路。
但羊捷知道不是這個原因,羊摧並不缺錢花,他偷出來的那串項鏈價值連城,足夠他們揮霍上一年半載,他猜想,羊摧是倦怠了——舌頭嚐遍了山珍海味,需要更強烈的刺激才能提起興致,女色也是如此。
拳經還沒有到手,羊摧還沒爛到骨子裏,必須花力氣籠絡住他,半途而廢的話,之前下的功夫都白費了。m.X520xs.Com
這一日黃昏,晚霞璀璨似錦,羊捷使出渾身解數,好說歹說,興衝衝拖上羊摧趕到天象樓。天象樓是魏州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樓,重金聘請到幾位身懷絕技的廚師,擅長烹製各地珍稀食材,連魏博節度使也耳聞其名,輪番邀請他們前去一顯身手。
這天羊捷聽說天象樓搞到了極北荒漠中的雪駝,立擲重金預定一頭,說什麼也要請羊摧嚐嚐鮮,才有了之後的一連串變故。
侍女首先奉上一盤白片雪駝肉,薄如紙片,紋理鮮明,沾上醬汁食用,滋味無窮。
“嗯,這個好,比牛羊肉強多了!”羊摧食欲大開,連喝三杯美酒,痛快地舒了口氣。
侍女瞅準機會,抱著托盤微笑進言道:“雪駝生在寒冷的荒漠,啃食堅韌幹澀的芨芨草根,奔跑迅疾,極難捕獲。二位大爺請慢用。”
羊捷不動聲色,揮揮手命她退下,暗中留意羊摧的神情,見他喝酒吃肉酣暢淋漓,並不見外,這才放下心來。
白片雪駝肉之後上了四道熱菜,燉肘子,燒駝肉,煮腹內,烤駝頭,佐以草頭和酸白菜。“腹內”是南邊的方言,“腹內”即內髒,心肝肺肚脾腎腸之類,北方叫“下水”,整治得幹幹淨淨,滋味淳厚,吃不出半點腥臊。
幾道菜精心烹製,食材取自雪駝不同部位,滋味各不相同,宛如一篇前後呼應、渾然一體的文章,羊摧拍案叫絕,讚不絕口。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羊護拍拍手,一名懷抱琵琶的歌伎娉娉嫋嫋上前,雙眸秋水,鉛華洗盡,四弦一劃,聲若裂帛,啟朱唇,發皓齒,低低唱道:“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滿。繡簾開、一點明月窺人,人未寢、欹枕釵橫鬢亂。起來攜素手,庭戶無聲,時見疏星渡河漢。試問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繩低轉。但屈指、西風幾時來,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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