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摧聽得驚心動魄,大戶人家錦衣玉食,人前光表,背地裏肮髒事也不可勝數,河朔羊氏的每一錠金銀,都沾上了血和肮髒的東西,絕沒有幹淨的理!
“這件事是老奴親自去做的,人是老奴請來的,事後也是老奴做掉的,隻不過期間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少夫人是知情的,老爺並不知情,隻道是那窮書生的種,後患已除,天衣無縫。”
“隻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一開始不知哪來的風言風語,到後來說得有鼻子有眼,不過那時老夫人和少夫人都已經過世了,長房還有一個羊護,是二老爺的嫡親骨肉,有大少爺擋在前麵吸引風刀霜劍,未始不是一樁好事……”
經曆了這一兩年的起起落落,浮浮沉沉,羊摧心如鐵石,經受得起任何打擊,阿福隱晦地道破他的身世,他隻覺得可笑,原來父親這樣對他合情合理,他不該自作多情。羊摧“哈”了一聲,自嘲道:“既然被人揭破,那就幹脆廢物利用,用過再一腳踢開,沒有沉屍江中,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
阿福看了他片刻,道:“老爺本打算送大少爺去賬房做事,日後也能謀個出身,就算不能出人頭地,總能保個衣食無憂,可是大少爺弄砸了。老實說,大少爺資質平平,又錯過了練武的年齡,現在著手練‘百裂拳’,最多強身健體,欲藉此行走江湖,遠遠不夠,大少爺要清楚這一節,莫要好高騖遠。”
羊摧沉默良久,苦笑道:“強身健體也夠了,我還能奢望些什麼呢?”
阿福意味深長道:“忍一時之氣,免百日之憂,大少爺,聽老奴一句勸,要活下去,總得有所妥協隱忍,將來未必就沒有機會。”
羊摧意興闌珊道:“還能有什麼機會?”
阿福猶豫片刻,老眼中閃動著異樣光芒,道:“河朔羊氏風光無二,不過是井底之蛙,這世間有的是機緣,你須得留心,如能遇上,一定要抓住不放……”
羊摧搖了搖頭,將錦盒揣入懷中,舉步走出書房,沒有再聽阿福嘮叨。時隔多年揭開身世的秘密,二人都很冷靜,冷靜得近乎冷酷,沒有父子相認,沒有熱淚盈眶,這一冊拳經是阿福自作主張的饋贈,羊摧坦然收下,就當是個了斷。
翻牆出了梨香院,羊摧回到房中,摸黑躺在床上,尋思良久,心情異常平靜,仿佛卸下了所有包袱,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他翻身跳下床,點燃蠟燭,從錦盒中取出拳經,一頁頁從頭翻到尾,覺得啼笑皆非。拳經上畫著一個個簡陋的人形,腦袋是個圈,身軀和四肢簡化成線條,擺出各種靜止的姿勢,沒有任何文字說明。
羊庭桂羊捷父子覬覦多年的拳經,就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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