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節 分明是仇人(1 / 2)

大堂外陽光燦爛,大堂內空闊陰暗,隔了一段距離,影影綽綽看不清楚麵容,但楊易可以肯定,高高在上,居中危坐的彌羅宗宗主並非他的兄弟羊護,這是本能的直覺,不容置疑。楊易猶如一腳踏空,重重滾下懸崖,希望如手中的沙,握得越緊,流失得越快,他臉色陰晴變幻,內心翻江倒海,不得平靜。

“你出身河朔羊氏,本名‘羊摧’,可有憑證?”魏宗主的聲音遙遠高渺,聽不出喜怒。

楊易聞言微微一怔,下意識道:“憑證?”

魏十七直接把話挑明,道:“可有玉牌為證?”

楊易恍然大悟,心下了然,魏宗主雖非他那兄弟羊護,卻與羊護結交甚稔,無話不談,連這等隱秘之事都知曉,當下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牌,上前數步,舉起雙手奉上。

魏十七伸手一招,玉牌冉冉飛起,落入他掌中,低頭看去,上好的羊脂白玉,觸手生溫,熟悉的“三羊開泰”圖案,雕工細膩,沒有一刀敗筆,右下角有一金絲鑲嵌的“摧”字,隻得蠅頭大小,神完氣足。

二人形貌雖不甚相似,有玉牌為證,楊易當是那背負惡名的不孝子弟羊摧。魏十七緩緩道:“河朔羊氏是北方赫赫有名的大豪商,生意遍布河北三鎮,權勢逼人,富可敵國,據說羊氏長房子弟羊摧貪戀妖女美色,覬覦家業,勾結東海派引狼入室,結果滿門上下三百多口慘遭橫禍,無一幸免。可有此事?”

楊易沉默片刻,澀然道:“確有此事,也是我所為。”

塵封多年的往事再度浮出水麵,雖然是凡間舊聞,事關羊護與東海派,勾起他久違的興致,魏十七道:“你且從頭道來。”

楊易麵容微微抽搐,記憶如沉渣泛起,那些年少輕狂,一時衝動,如今看來是何其可笑,但他並不後悔,如果沒有那一場大失意,他如何能投入騰霄派,踏上修仙之途?河朔羊氏滿門上下餘口,淪為他的踏腳石,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回憶是一條河,他身不由己上溯遙遠的過去,時隔多年,再度揭開陳舊的傷疤,痛苦和痛快混雜在一起,呼吸嘎然中止,一顆心卻有力地跳動起來。

河朔羊氏富甲三鎮,長房羊桑桂羊梓桂兄弟二人親密無間,共同執掌大權三十餘年,年歲既長,精力日衰,開始考慮未來的接班人。羊氏兄弟膝下各有一子,羊桑桂之子名羊摧,羊梓桂之子名羊護,如無意外,未來的族長當不出二人之選。

羊摧沉穩早慧,羊護跳脫浮躁,所謂“三歲看小,七歲看老”,族人理所當然認為沉穩的羊摧更適合執掌羊氏大權,這種看法總是不經意表露出來,天長日久,潛移默化,羊摧也將族長視為囊中之物。然而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羊氏兄弟竟傾向於推出羊護,為了磨礪兒子的性情,羊梓桂甚至動用人脈,耗費巨資,輾轉將其送入華山派,拜在合川穀周軻門下當記名弟子。

對羊摧而言,從雲端一跤跌落在地,摔得鼻青臉腫,眼冒金星,族人異樣的眼光似乎在暗示什麼,他也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說什麼他並非羊氏血脈,而是外麵收養的野種,萬不能把羊氏祖業交到他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