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節 不足與之言(2 / 2)

在契染看來,帝子不該去往深淵,他應當留在天庭,俯首稱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潛心修持,登臨上境,執拿一部星力法則,對抗深淵的衝擊,無論對帝子還是三界而言,這都是最好的選擇。然而性格決定命運,帝子自有性情,亦自有主張,花自飄零水自流,終不能事事皆如人意。

以一己之力對抗深淵衝擊,心有餘而力不足,三界若維係於魏十七一身,是機緣,也是束縛,獨木難支,唯有更多同道登臨上境,路才能越走越寬,無論推動如來登臨上境,還是提攜帝子謀求機緣,都是從大勢考慮,從長遠考慮,而非著眼於一時一地得失。

上境盡頭無路可走,意識與本源合而為一,雖生猶死,然而道法流轉,無路處也可辟出一條路來,有上尊大德突破極限,執拿完整法則,立於諸界萬界之上,彼輩可往,後來者豈可固步自封?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魏十七借契染軀殼寄托一縷神念,遠赴極北冰川謀取神佛殘軀,正為窺探上尊大德的種種玄妙。

西華元君終究格局太小,不入上境,不足與之言!

忽忽數月過去,一行人奔走於冰川,尋找傳說中的“未知之地”。冰川亦非一成不變,時隔多年,麵目全非,找不到絲毫過去的影子,帝子每每停下腳步,潛心感應許久,才循著模糊不清的指引繼續前行,從高空下視,他的足跡蜿蜒盤旋,如同長蛇追逐自己的尾巴,遲遲未能靠近。

極北冰川氣候惡劣,風雪不時來襲,天昏地暗,淩厲如刀,比起凍土冰原不知猛烈了多少。契染張開九陽狐皮帳,西華元君祭起佛前娑婆燈,暫且躲避天地之怒,一點微光照亮腳下冰川,搖曳之際映出無數迷離幻象,四人身懷神通,不為所動,各據一角入定修持,耐心等待風雪平息。

不知過了多久,風聲漸低漸遠,雪花落在九陽狐皮帳上,簌簌作響,積成一個大雪堆,圓鼓鼓如同山丘。一派安寧祥和之中,契染忽然察覺異動,驀地睜開雙眼,屈指輕彈,梵音悠悠,在眾人心底響起。重元君下意識望向佛前娑婆燈,光影輕搖,並無警兆,他微一沉吟,開口道:“魏天帝喚醒吾等,有何指教?”

契染道:“似有惡客相擾,已距此不遠矣。”

重元君聞言微微一怔,伸手捏去佛前娑婆燈一點燈焰,卻已經遲了一步,隻聽帳外一聲厲嘯,積雪漫天飛舞,血氣掀起驚濤駭浪,化作一隻大手狠狠拍落。契染收起九陽狐皮帳,抬手一按,將漫天血氣盡數鎮下,舉目望去,隻見“三瘤蛟”死而複生,幹癟枯槁如骷髏,周身血符密如蛛網,癡癡呆呆,張開雙臂撲將上來。

西華元君雙眉倒豎,瑤池天水化作鎖鏈,將對方緊緊纏繞,釘死在冰川中,“三瘤蛟”吼聲如雷,竭力掙紮,體內血符旋生旋滅,將天水鎖鏈一分分化去,眼看就困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