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染若有所思,問道:“寄托之物所指,可是昊天所在方向?”
陳聃想了想,道:“沿著這個方向走,終有一日能遇到昊皇,但這一天不知何時會到來,可能在數日之後,可能在數年之後,也可能是百載千載。”
契染雖然確信昊天北冥在極北冰川尋找神佛的殘軀,但深淵如此廣袤,失之毫厘謬以千裏,他心中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循著“渡空梭”所指追蹤而去,雖非南轅北轍,短時間內是碰不上昊天的,隻怕當真如陳聃所說,要等上百千載。
真等到那時,黃花菜都涼了!
種種可能在心頭纏繞,昊天不回應,是無暇回應,還是察覺到異樣,不願回應?契染揮了揮手,似有些意興闌珊,既然昊天沒有回應,強留他在風屏穀亦多此一舉,他對陳聃道:“既然如此,你且去吧,日後若能遇到昊天,帶個口信,我在風屏穀等他。”
陳聃聽到前半句,如蒙大赦,心中頓時一輕,聽到後半句,又覺得不是滋味,一時也無暇細思,雙手抱拳深深一禮,生怕對方改變主意,匆匆而去。契染目送他身影星丸跳擲,翻過山頭,頭也不回消失在冰原深處,心中琢磨著難不成終究要孤身上路,大海裏撈針,尋找昊天北冥的去處?
他覺得有點頭疼。
陳聃的懷疑並非空穴來風,契染的確在他體內做了手腳,對他的去向了如指掌,然而令契染失落的是,陳聃並非去往極北冰川,而是一路向東,向東,再向東,直至東方日出之地,千裏海岸,參天巨桑。他無意尋找昊天,與之會合,而是選擇了自行其是。他難不成打算脫離昊天,憑一雙鐵拳,打出一片新天地?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陳聃在風屏穀受了刺激,有此雄心也不足為奇。
隻是他該如何找到昊天與北冥?
翻來覆去尋思良久,隻能退而求其次,親身前往極北冰川探上一探了,神佛殘軀乃法則顯化,掩埋於冰川深處,不去驚動,難以察覺動靜,隻要昊天北冥著手煉化血氣,定有蛛絲馬跡可尋。他拿定主意,命莫瀾收拾行囊,備好所需之物,隨他前往極北之地。
莫瀾不知他為何北上,隨口問了幾句,見他笑而不答,也便作罷。從赤流到風屏穀,縱橫十萬裏,凍土冰原,雪山荒野,茫茫鬆林,是北方之主統禦的地盤,再往北去風雪怒號,生靈絕跡,更有連綿冰川彙成高原,向天盡頭蔓延,那是一片血氣幹涸的無主之地,連魔物都無法生存下去。
莫瀾找來幾頭生於茲長於茲的深淵魔物,一個個年老力衰,目光呆滯,餘日無多,她耐著性子問起極北冰川,彼輩麵麵相覷,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唯有一老者壯著膽子伸出手來,皮包骨頭,皺巴巴如鳥爪,抖抖索索向她索要血藥血晶。莫瀾不覺心中一動,從懷中取出一隻羊脂玉瓶,倒出一丸血藥,彈入他掌中。
眾人不約而同扭轉頭,昏花的老眼中露出豔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