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祭鉤看了他片刻,此時重提舊事純屬多餘,隻怕草窠也意識到錯失唯一的勝機,心中懊悔不已,自責不已。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到山林中轉了一圈,拖回一頭碩大的白熊,也不洗剝烤炙,撕下血淋淋的生肉,與草窠分而食之,連骨頭都沒放過,嚼碎了咽下肚去。
草窠稍稍有了些精神,長歎一口氣,喃喃自語道:“這一遭铩羽而歸,一敗塗地,萬萬沒料到……祭鉤兄,你說契染究竟被誰人占了軀殼,竟如此厲害?”
郎祭鉤沉默良久,澀然道:“菩提古樹鎮於東南,娑羅雙樹鎮於西北,從廢墟中升起一片涅槃佛國,你還猜不到是誰人從中作梗嗎?”
草窠驀地記起一人,臉色頓時大變,脫口道:“那人不是撞破界壁,跳出深淵了嗎?怎地……怎地還……”
郎祭鉤苦笑道:“怎麼還陰魂不散,橫插一杠,是吧?誰能猜到他的想法……這事你我插不上手,除非大人離開深淵之底,親身來到風屏穀,或有幾分勝算……”
寄托之物破碎,鄧剝身死道消,大丘鎮將被打滅成一縷奇氣,這一切都是拜那人所賜,草窠縱然有千般恨意,也隻能“打碎牙齒和血吞”,弱肉強食,勝者為王,這是深淵的鐵律,他無能為力。時隔多年,那人再度降臨深淵,借屍還魂,陰魂不散,他到底想要幹什麼?一陣陣寒意湧上心頭,草窠隻覺手腳冰冷,陰魂不散,下意識道:“眼下……又該如何是好?”
郎祭鉤道:“離開風屏穀,離開北地,躲得越遠越好,那人心狠手辣,下次再遇上,就沒那麼容易脫身了!”
草窠為難道:“可大人有令……吩咐你我……”
郎祭鉤的頭腦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斷然道:“深淵之底十有八九出了變故,大人被羈絆住,一時半刻脫不開身,你我無能為力,須得保全有用之身,萬不可魯莽。”
草窠沉默下來,心中酸溜溜不是滋味,郎祭鉤說的有道理,不過深淵四方之主落得如此下場,傲氣到哪裏去了?血性到哪裏去了?難道連奮力一搏的勇氣都沒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郎祭鉤以退為進,歎道:“相識一場,交情匪淺,你若當真不甘心,我便陪你去往風屏穀,與那人再鬥上一場,就算重蹈樊隗的覆轍,也絕無二話!”
唯有法則才能抗衡法則,西方之主樊隗陷落涅槃佛國中,一身神通無處施展,被對方接引護法,一槊滅殺,想起這一幕,草窠頓時心灰意冷,搖頭道:“算了,力不如人,強求不來,也隻能辜負大人之托了。”
郎祭鉤聽到了想要的答複,頓時心中一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