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霰探出左手按在對方頭顱,五指扣住腦門,正待重施故伎,剝複子雙目圓瞪,不顧一切震斷心脈,七竅中淌出黏稠的淤血,下一刻身軀如皮橐鼓脹,砰然炸將開來。羅霰沒想到對方竟如此剛烈,寧死不屈,心念一動,鼓蕩妖氣擋下飛濺的血肉,未曾沾染分毫。剝複子對“劍閣”禁製知根知底,此人一死,平添了許多阻礙,羅霰臉色稍有些陰沉,拂袖一揮,妖力彌漫,摧枯拉朽將五重禁製盡數破去,嘴唇微動,向天狐老祖、陰鬼鶴等傳言,命其擒下活口,送到“劍閣”來盤問。
覆海宗劍閣共有三層,大半嵌於絕壁內,小半探出懸崖,俯瞰萬丈深淵,一梁一柱,一磚一瓦,俱在鼎爐中祭煉過,耗時費工,堪比粗淺的法器,多這一番手腳,才能屹立千年不倒。羅霰在“劍閣”第一層兜了一圈,石壁之上密密麻麻鑿了無數洞龕,大小不一,竹木革紙塞得嚴嚴實實,一眼望去不知凡幾。覆海宗傳承久遠,底蘊深厚,收羅的劍訣典籍浩如煙海,他隨手抽出一卷竹簡,上書“燕返訣”三字,劍訣細如蛛絲,小如蠅頭,運足目力才能看清。
盡數翻看一遍,不知要花費多少工夫,羅霰不覺搖了搖頭,將竹簡塞回原處,舉步登上狹窄的木梯,來到“劍閣”第二層,四下裏略一環顧,布局大抵與前一層相仿,俯瞰懸崖處安置桌椅,對麵石壁鑿出大小洞龕,收藏劍訣典籍,隻是規模要小上一些,塞得也沒那麼嚴實,似乎頗為珍貴。
羅霰舉步上前,氣機牽引之下,禁製層層蕩漾,擋住去路,一時也看不清底細。他伸出食指輕輕一點,電光一閃,化作一隻拳頭大小的斑斕虎頭,狠狠咬上一口,指尖酥酥麻麻,甚是有趣。那虎頭見他不知進退,一時發起狠來,啊嗚啊嗚啃了一通,用盡氣力奈何不了對方,這才黯然退去。略加試探,羅霰發覺第六重禁製與前五重不同,別出機樞,孕育靈性,與“劍閣”第三層的禁製連為一體,互為表裏,著實有些棘手。
等了片刻,天狐老祖、陰鬼鶴、趙甲申、龍鱗生、祝泥犁、須三郎等押了覆海宗劍修來到“劍閣”前,羅霰放眼望去,宗門精銳盡赴珞珈湖,剩下盡是些修為淺薄的後輩弟子,前胸貼後背,擠得滿滿當當,心中有些失望。他也懶得多費口舌,隨手攝來一中年劍修,五指扣住頭顱,妖力一轉,得知登上“劍閣”二層須憑掌門賜下的玉符。
羅霰接連探查數人,眾口一詞,都說無有玉符寸步難行,他心中將信將疑,拎起那中年劍修,單臂一振擲向禁製,卻見虛空蕩漾,電光如鞭,將其狠狠抽了出來。那中年劍修慘叫一聲,渾身酸麻,重重摔倒在羅霰腳下,欲仙欲死,眼淚鼻涕齊流,手腳抽搐,吃足了苦頭。眾劍修看在眼裏,感同身受,心中萬分屈辱,雙眸幾乎要噴出火來。
羅霰神目如電,早看出一些苗頭,拎起那中年劍修再度擲去,反複數回,力量越來越大,果不其然,電光抽得他頭破血流,大小便失禁,卻不曾取其性命,反有些縮手縮腳。羅霰頓記起一事,覆海宗弟子拜入師門後,都要在“劍閣”留下一滴心頭血,這一滴心頭血大有講究,既是約束,又是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