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長長鬆了口氣,誰都不願拿自個兒的性命開玩笑,那凶神心狠手辣,避之唯恐不及,誰有膽量上前阻攔!副巡守有擔當是好事,族內若問責下來,自有他出頭頂罪,一幹巡使大可置身事外。眾人臉色活泛了幾分,對倉衍的敬意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若換成已故的巡守倉汲,斷不會挺身而出,將他們摘出去。
待眾人散去後,倉衍臉色陰沉下來,召來一隊鬼兵,遠遠跟上魏十七一行,監視他們一舉一動。此舉甚是冒險,駐紮於“草料場”獵場的三隊鬼兵,數“蠻骨”統領的一隊最為強悍,連他們都全軍覆滅,他又能做些什麼?無非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令倉衍意外的是,魏十七一行恍若沒事人一般,不緊不慢橫穿獵場,一路順手采摘芝草,晝行夜宿,有恃無恐。倉衍可以確定,對方已經發現了他的形跡,卻偏生視若無睹,他感到徹骨寒意,蒼族在上七族僅次於幽冥二族,如此不屑一顧,又意味著什麼?辟風族要絕境反撲?靈域要變天了?內心的惶恐與擔憂如雪花堆積,越積越厚,倉衍仿佛意識到什麼,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銜尾跟蹤了十餘日,身後鬼兵忽然騷動不安,倉衍嚇了一大跳,霍地轉過身去,卻見倉前灘倉長老不知何時來到“草料場”,皺著一張苦瓜臉,擺擺手示意自己退下,看上去心情極差,連話都不願多說一句。倉衍吃驚之餘,如釋重負,有族內長老主持大局,沒他什麼事了,他躬身行禮,引了鬼兵匆匆離去,不敢多逗留,生怕惹火燒身。
魏十七命虢晝停下“通幽寶筏”,回首望去,目光幽深如海。小鸞鳥調頭飛回,收攏雙翅落於絕壁之上,李一禾俯身埋在它厚實的翎羽中,側過臉注視著魏十七,仿佛習以為常,不再為他擔心。從她拜入師門,成為彌羅宗大弟子的那一日起,師尊就未嚐一敗,假以時日,師尊要將登天山靈安城踩在腳下,令上七族盡皆拜服在地,區區蒼族又何足道?然而在她看到的未來中,師尊形單影隻,身邊沒有一人陪伴,一時間她心中既自豪,又淒涼。
與炎族暗通款曲,在背後支持衛一燈的正是蒼族長老倉前灘,他並非自作主張,而是奉族長之命,瞞著他人暗中行事。明麵上虢族、蒼族、血瀝族、辟風族、剝易族聯手對抗幽冥二族,挑動下族打壓辟風族,絕不能擺到台麵上,故此衛一燈帶來的消息令倉前灘左右為難,深感棘手。他原本打算裝聾作啞,將此事掩飾過去,沒想到魏十七來到“草料場”獵場,當眾誅滅鬼兵,打殺巡守,令他再不能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