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食蓼蟲”鑽入體內,如魚得水,短短十餘息便漲大了一圈,身軀一顫,忽然停止進食,狀若僵死。薑狸還沒顧得上喘口氣,體內驟生異變,“黃泉食蓼蟲”一分為二,雙雙活轉過來,繼續吞噬吞噬血肉,薑狸嚇得魂飛魄散,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化十六,這樣下去他連骨頭都剩不下來。
蝮蛇螯手,壯士斷腕,薑狸要緊牙關,臉上露出猙獰之色,抬起右臂,指尖“錚錚”戳出利爪,寒氣逼人,有如利刃,一條胳膊揮舞扭轉,猛地探向後背,五爪摧枯拉朽,輕易撕開肌膚,剜下一大塊血肉,連同“黃泉食蓼蟲”一起棄入“大裂穀”。他弓起身伏於絕壁上,痛苦地嘶吼著,後背破開一個血淋淋大窟窿,深及髒腑,肉芽蠕動,卻遲遲未能愈合。
疼痛刺激著薑狸的凶性,體內錚錚鐵骨逐寸化作繞指柔,四肢如蟒蛇般扭動,猛一發力,在空中舒展身軀,連翻數圈,狠狠撲向虢庭樹。創口未愈,鮮血淋漓,薑狸的氣機卻為之一變,虢庭樹察覺對方有異,岔開五指迎麵推去,張開一道幽冥之力,薑狸探出雙掌,朝左右奮力一撕,身軀硬生生擠上前,雙眸血紅欲滴,獠牙上沾滿了亮晶晶的饞涎,如癲似狂。
然而虢庭樹並非一個人在戰鬥,虢族亦沒有單打獨鬥的癖好,虢千仞見對方門戶大開,發瘋般撕扯幽冥之力,暗暗冷笑,三指扣住一枚“穿心釘”,拇指一彈,一道烏光疾射而出,正中薑狸腋下,力量大得異乎尋常,將其生生擊飛。薑狸往腋下一抓,連皮帶肉剜出“穿心釘”,咬牙切齒,發狠要將此寶拗斷,然而“穿心釘”隻得數寸長,滑不留手,仍他如何發力都分毫不損。
虢千仞捏定法訣,起心意一喚,“穿心釘”從他指間脫手滑出,繞了半圈,狠狠紮在後背創口中,薑狸如遭雷擊,痛不欲生,翻滾著跌落“大裂穀”,吼聲漸輕漸遠。虢千仞召回“穿心釘”,托在掌中看了幾眼,隨手一甩,揮去幾滴殘留的精血,這一擊乘虛而入,直破髒腑,滅去薑狸半條性命,沒個二三十年恢複不了元氣。不過虢族三位長老輪番出手,也隻將其重創,未能取其性命,“長生寨”這些年屹立不倒,果然有幾分道理。
虢孚甲搖首道:“這薑狸是出了名的‘打不死’,若腦子再靈光些,斷不止眼下的成就,這一次吃足苦頭,大抵要消停個幾年。”
虢千仞聞言暗覺詫異,“穿心釘”的威能他再清楚不過,未加提防,二度被重創,如何隻須短短數年?他倒沒有不服氣,大長老神目如電,定不會看錯,其中當有他忽略的關節,虢千仞忍不住出言相詢,虢孚甲指點道:“薑狸身懷‘食靈’神通,與生俱來,沒什麼道理可講,此番受傷雖重,多吞食些鬼物,自然能恢複如初。”
虢千仞恍然大悟,下界之人神通詭異,卻是未曾想到這一節,不過在他看來,薑狸除了“命硬”之外,別無可觀之處,虢庭樹倉促出手,用去“黃泉食蓼蟲”,實屬不智。他卻不知虢庭樹在魏十七手下吃了大虧,寶物毀得七七八八,連“靈紋”神通都所剩無幾,也是被逼無奈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