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傳鱗明白師父的用意,魏定海出身名門,少年劍客,從未見識過屍山血海的拚殺,悲風回旋劍剛猛激烈,隻怕劍勢一起,心神即為之所奪,非死即傷,臉麵上過不去,傷了兩派的交情,不如顯露手段,令其知難而退。
他提起太嶽神劍踏出半步,脊椎骨節爆出一陣低微的劈啪聲,水紋般擴散到肩背臂腿,密如爆豆,神劍在他掌中嗡嗡作響,一抹光華流轉不定,有如活物。華山派眾弟子無不心中一凜,在場竟無人識得他的起手式。
山風撲入賀歲堂,燭火搖曳,明暗不定,郭傳鱗趁勢展開身法,連人帶劍旋作一團黑影,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從五根巨燭間穿過,倏地回到原位。眾人隻覺眼前一花,太嶽神劍爆出一片迷離寒光,稍縱即逝,那五根巨燭依然好端端地插在燭台上,不見動靜。
丁雙鶴掩飾不住詫異之色,他緩緩起身,用力鼓掌道:“精彩!精彩至極!厲掌門,華山門下有如此出色的弟子,我嵩山派甘拜下風。”掌聲在賀歲堂中回蕩,五根牛油巨燭受到震動,齊齊坍塌,大小不一的燭段跌落在地,斷口平滑如鏡,或正或斜,竟沒有兩截完全相同。
厲軾微笑道:“丁掌門謬讚了。”郭傳鱗不愧是青城派寄托厚望的人中龍鳳,短短數載,竟將悲風回旋劍練到如此境地,直中取,曲中求,極速回旋中連出三十二劍,力道控製得恰到好處,劍鋒切過巨燭卻沒有將其帶倒。這也是李一翥借用太嶽神劍的原因,換成普通的佩劍,不會有這麼震撼人心的效果。
周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師兄新收的弟子,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練劍奇才,之前不顯山不露水,難道是故意藏拙?他的目光落在郭傳鱗解下的背心、綁臂和綁腿上,頓時心下了然,暗想:“長支入門的基本功果然有道理,那裏麵灌滿了鐵砂,長年累月不離身,難怪一朝解去累贅,判若兩人。師兄啊師兄,你真是調教了個好徒弟,五峰五支三代弟子,無人能擋他這雷霆一擊!”
魏定海額頭上冷汗涔涔,臉色極為尷尬,郭傳鱗劍法通神,摧枯拉朽,淩厲無儔,他若下場,隻怕就像那幾根牛油巨燭,來不及反應就被切成十七八段。不等掌門吩咐,他頹然道:“不用比了,郭師弟劍法高明,在下自愧不如。”
丁雙鶴撚著胡須嗬嗬而笑,李一翥之徒如此了得,真是意外之喜,要相貌有相貌,要人才有人才,丁茜托付此子,可謂天作之合。
厲軾將話挑明道:“丁掌門,我這徒孫資質不凡,年少有為,可否看得過去?”
丁雙鶴稍一猶豫,回頭望了孫女一眼。二人的每一句話,丁茜都聽在耳中,她很早就知道,這樁婚事關係到嵩山派的興衰存亡,由不得自己做主,為了嵩山派,她也隻好接受命運的安排。既然爺爺選中了華山派長支,選中了郭傳鱗,那麼他就是自己的良人,自己的夫婿。她抬起頭,飛快地瞥了郭傳鱗一眼,見他提著太嶽神劍長身而立,神采飛揚,心中不覺微微一動,臉頰泛起兩團紅暈。
丁雙鶴見孫女不作聲,顯然對此子頗為滿意,他亦是果決之人,當即頷首道:“這次兩派共襄盛舉,嵩山派願附驥尾,茜兒的終身大事,也就一並勞煩厲掌門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