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節 寄人籬下(2 / 2)

“沒事——是我自己不心,怪不得別人!”洪鯤揮揮手,表示他並不在意。

郭傳鱗看看師妹,覺得她像個沒長大的丫頭,雖然沒有親睹,他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李七弦青春明豔,口無遮攔,正因為她在場,不定還一個勁為師兄打氣,對方才惱羞成怒下狠手的。他們是尋求庇護、寄人籬下的外來客,行事理應低調,同門師兄弟切磋劍法,輸贏都正常,但凡她能夠持平一些,幾句漂亮的場麵話,也不至於跟周師叔的門下鬧得不可開交。

“咦,剛才你跑到哪裏去了?”李七弦用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郭傳鱗,覺得他的模樣很可疑,渾身上下灰不溜秋,被汗水浸濕,一股酸臭味撲鼻而來,她不禁倒退兩步,用手背捂住口鼻,誇張地大皺眉頭。

“我在山上練劍,沒顧得上換衣服。”

“練劍?至於這麼拚命嗎?你看看你,跟水裏撈出來差不多!”

郭傳鱗苦笑著搖搖頭,坐在師兄身旁,問道:“師兄,手臂真的沒事?”

洪鯤活動一下胳膊,倒抽一口冷氣,勉強笑道:“還好,沒有傷到筋骨,外傷而已,擦些紅花油,過兩就好。”

“周師叔的那幾個徒弟,劍法如何?”

洪鯤沉吟了片刻,道:“這個很難,用木劍切磋,跟真劍對敵完全是兩碼事。他們的劍法多半走輕盈一路,配合輕功才能發揮出十成威力,習武場太,施展不開來。”

對此郭傳鱗深有體會,掌門師祖進退如鬼魅,最後那招“太嶽三青峰”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若非他及時催動“雙撞勁”,根本接不過來。他觸動心事,由衷頷首道:“是啊!”

李七弦瞪了他一眼,輕叱道:“你又不在場,瞎附和些什麼!”

郭傳鱗笑笑,師父的女兒是掌上明珠,多少有些恃寵,他已經習慣了李七弦話的口氣,其實她也沒什麼壞心。在外人看來,這些話透出親昵和隨便,但郭傳鱗並不喜歡,他喜歡乖巧聽話、溫柔討喜的女子,像秦榕那樣。

“秦師妹呢?沒跟你們在一起嗎?”

洪鯤道:“秦師妹一早就被荷香叫去,聽周夫人不大舒服,請她去針灸。”

“她懂針灸?”郭傳鱗頗為意外。

洪鯤道:“久病成醫,她的針灸是跟‘渡世金針’薛神醫學的,相當高明。”郭傳鱗察覺到他語氣裏的細微波動,心中微微一動,洪鯤對秦榕似乎有點意思,這也是人之常情,華山門人以男弟子居多,秦榕品貌出挑,極為惹眼,估計看上她的不在少數。

李七弦揶揄道:“待會讓秦姊姊給你針灸一下,保不定針到病除,立竿見影!”她不動聲色地瞥了郭傳鱗一眼,見他臉色平和如常,沒有絲毫波動,心中反有些失落。

三人正在樹蔭下閑聊,院外忽傳來一片嘈雜的腳步聲,之前跟洪鯤“切磋”的幾名弟子哭喪著臉走進來,一個個輪番上前,跟洪鯤賠禮道歉。洪鯤倒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客氣幾句,不敢受他們的大禮。

郭傳鱗朝院外望去,果然看見了周軻的身影。他想,從師叔的角度,這麼做當然無可厚非,但他的徒弟不會心服,師父以後若真的執掌華山派,也就罷了,若不能,六支的弟子遲早是個隱患——人心難測,這種睚眥必報,背後使陰招的事,他在叛軍中見得多了。

一場不大不的風波就此壓下去,不過靜水下的暗流,從來沒有停止過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