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傳鱗訕訕道:“我是個男的,留著花佩也沒什麼用……”
秦榕調皮道:“可以送人啊!”她本來想“可以送給心上人”,女孩子家畢竟臉皮薄,這種玩笑話不出口。
“那就送給你好了!”話才出口就覺得不妥,郭傳鱗記起韓兵讓他把花佩收好,將來送給中意的女人,作定情之物。
秦榕臉頰泛起淡淡紅暈,眼波流轉,既不“好”,也不“不要”。
“對了,你臉色不錯。”她不再是以往病懨懨弱不經風的模樣,連帶性情也開朗了很多,言笑晏晏,別有一番動人。
秦榕笑道:“那是因為太陽曬的!”
“跟以前完全不一樣,病全都好了?”
秦榕心情不錯,絮絮叨叨告訴他,李上使雖然沒收她為徒,但賜下丹藥讓她調養氣血,丹藥吃完,過往的病症悵然若失,再也找不回來了。
郭傳鱗哈哈大笑,什麼“悵然若失”,什麼“再也找不回來”,秦師妹真會笑話!他彎腰拎起木桶,在寒瀝泉中滿滿汲了兩大桶泉水,毫不吃力地擔在肩頭,道:“走吧,我們下山去。你見過我師父了嗎?”
“沒有,聽李師妹,他沒亮就下山了,留下話傍晚回來。”秦榕歪著頭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起來。
“呃,你笑什麼?”
“都你們長支練的是笨功夫,果然如此!”
“長支?”郭傳鱗有些納悶,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法。
秦榕扳著手指道:“李師伯是掌門師祖的大弟子,他門下這一支就叫‘長支’,師父是掌門師祖的第四個弟子,我就是‘四支’的嫡傳門人。”
“聽著真怪!”郭傳鱗肚子裏轉著念頭,秦榕一入門就是嫡傳,比他強多了。
“沒辦法,大家都這麼叫,不知道是誰起的頭。”
“不過我從來沒聽師父提過‘長支’,他總‘咱們這一支’。”郭傳鱗穩穩地走在前頭,山路崎嶇陡峭,桶裏的泉水漾起一個又一個漩渦,旋生旋滅,旋滅旋生,沒有一滴濺出來。
秦榕吃驚地望著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想到短短一年光景,他就練到了舉重若輕的境界,肩背腰腿如此之穩,若用到劍術上,會是多麼驚人的一幕!她心中沒由來騰起一陣驕傲,為他費的口舌、求的人情沒有白費,師父若看到這一幕,會不會也對他刮目相看?
郭傳鱗肚子裏轉著念頭,長支、二支、三支、四支,跟官宦世家的長房、二房、三房、四房沒什麼差別,將來分家爭財產,大家撕破臉時,師父這一支可有些人丁單薄呀!他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掌門諸多弟子,李一翥公推武功第一,但他統共隻收了兩個半徒弟——李七弦是他的女兒,隻能算半個徒弟——其他人就不同了,先不“無影劍”劉嶽經營赤龍鏢局,人多勢眾,就是同在華山潛心於劍法的幾位師叔,門下弟子少也有三四十名,站出來黑壓壓的一片,氣勢上先壓人一籌。
不過李一翥本人似乎不大在意,他寧可下山去尋訪美酒,或者仰頭癡癡地看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