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給劉鷂,再重的傷也死不了!”劉嶽用短刀撬開他的牙齒,塞進一顆腥臭的藥丸。劉鷂是他的次子,自幼跟“渡世金針”薛神醫學習醫術,半年前才回到鏢局,劉嶽一心想讓他拜入華山派,成為落雁峰的三代弟子。華山派資卓絕的俊彥不在少數,醫術過硬的卻寥寥無幾,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劉鷂若上得落雁峰,定能得掌門器重,占得一席之地。
厲軾微微頷首,似乎想起什麼,又轉頭問道:“傳鱗,他的都是實話嗎?”
“並無虛言。”郭傳鱗臉色有些發白,似乎不大習慣這種血淋淋的拷打場麵。
厲軾又問道:“一翥,你怎麼看?”
李一翥望著昏迷不醒的羅挺,心中念頭數轉,絕口不提韓兵之事,沉吟道:“東進中原,必取夾關,欲取夾關,先克穀梁,叛軍的野心恐怕在夾關以東,穀梁城隻是他們進犯中原的第一步。”
“嗯,不錯。”
“如能把烏鴉都揪出來,叛軍失去內應,如同瞎子聾子,不得越夾關半步,穀梁城孤懸關外,可徐徐圖之。”厲軾斷然道:“很好,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本派人手,任憑你調遣,務須把剩下的五隻烏鴉揪出來,以絕後患!”
郭傳鱗一聲不吭,當作什麼都沒聽見,心下卻殊不以為然。人海茫茫,搜尋“烏鴉”無異於/大海撈針,連羅挺都不知道他們是誰,躲藏在哪裏,靠華山派上下幾十號人,能有多大作為,何況韓兵深謀遠慮,豈能不留後手,“生藥販子”隻怕是個明麵上的幌子,李一翥若處置不當,隻怕要吃虧。
不過這些都是別人操心的事,跟他無關。
接下來的十餘日,郭傳鱗成了局外人,李一翥丟下徒弟女兒,整價不見人影,自然也就談不上指點他武功了。赤龍鏢局籠罩在一派緊張的氣氛中,自李一翥以降,華山派二代弟子一個個行色匆匆,頻繁出入鏢局,似乎在醞釀什麼大動作。
郭傳鱗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總是跟洪鯤李七弦待在一起,盡量避免單獨行動。三人漸漸熟稔起來,有時也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李七弦爽朗活潑,從不掩飾自己的想法,洪鯤要沉穩一些,但他們都不是有城府的人,很好相處。
李七弦覺得爹爹新收的師弟還不錯,唯一讓她不滿的是,他似乎不大領秦榕的情,推三推四,始終不肯去見她。難道秦榕真的是剃頭擔子一頭熱?秦家姊姊溫柔美貌,家境又好,他有什麼好挑剔的!
郭傳鱗有自己的想法,其實在他心中,為叛軍效力,為朝廷效力,加入青城派,加入華山派,都沒有本質的分別。他隨遇而安,接受命運的安排,首先要吃飽活下去,然後再謀求過得舒適一點。隻有經曆過饑餓和死亡威脅的人,才會有這樣單純樸素的想法,這是李七弦無法理解的。
他之所以婉拒李七弦的好意,目的也是為了韜光養晦,保護自己。秦榕並不是他的佳配,這一點李一翥早就告誡過他,當初跪在庭下回厲軾話時,他就注意到“辣手觀音”馮笛的眼神,她毫不掩飾對自己的憎惡,就像在看一坨屎。
隻有不招惹秦榕,才能避免與馮笛發生衝突,況且他並不欣賞弱不經風的病美人。
他的感覺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