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紋一陣晃動,堅硬的青石漾起層層漣漪,熟睡的魔物如陷流沙,被巨石吞沒,就此失去蹤影。仿佛吃了什麼大補之物,血紋又多出一條纖細的分叉,載沉載浮,若隱若現,暖意一層層向外彌漫,靠前的魔物不及躲避,被暖意一撲,癡癡呆呆癱倒在地,當即呼呼睡去。
石火騮心知十分不妥,狠心將舌尖重重一咬,拚著最後一點清明,踉踉蹌蹌退出數步,臉色煞白,活像見了鬼一般。樊拔山一言不發,靜靜注視那些酣睡的魔物,等了片刻,彼輩亦無聲無息沉沒不見,被土下的青石吞沒。
倉穀糜臉上橫肉跳個不停,心翼翼瞥了一眼樊拔山,見他麵沉似水,不動聲色,心中有幾分後怕,咕咚咽了一口唾沫,暗道:“老倉運氣不錯,多聽進一句話,免去一場災禍。”
倦意淹沒身心,最後一點清明消失殆盡,一步之遙,遠隔涯,石火騮朝倉穀糜伸出手去,似乎想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晃了幾晃頹然垂落,像一片枯葉飄落在地,沉入無盡的長眠。倉穀糜噔噔噔連退數步,眼睜睜看著石火騮沉入土中,就此消失無蹤。他喉嚨口發出“咯咯”輕響,結結巴巴道:“那……石頭……吃人……”
不是青石吃人,而是石下伏著什麼厲害的物事,饑渴難忍,吞噬精元血氣。樊拔山揮揮手命眾人退下,倉穀糜如釋重負,這鬼石頭,這鬼地方,多一刻都呆不住,他二話不,頭也不回避開去,看熱鬧的心思早已拋到九霄雲外。
半個時辰後,西方之主樊隗親自來到青石旁,眼睛半開半合,沒精打采,一副沒睡醒的模樣,蓬勃暖意衝入身上,他恍若不察,被血氣一卷便消解於無形。當日迦耶坐鎮三界之地,以七十二枚血舍利召喚三十六枚血舍利,布下大陣,將他傳送入深淵,並言明風屏穀下埋有一物,與血舍利相合相宜,祭煉融合為一宗至寶,可降服深淵主宰。此刻三十六枚血舍利正在他手中,一反常態,蠢蠢欲動,仿似種子遇到了春風雨水,萌發出蓬勃生機。
他猜不透迦耶葫蘆裏賣什麼藥,也猜不透青石之下究竟藏了什麼東西。
樊隗懶得多想,打了個哈欠,隨口道:“打開來看看……”
樊拔山深吸一口氣,全力催動體內血晶,須發俱張,血氣從三千六百個毛孔噴湧而出,化作千百血影,前赴後繼蜂擁上前,忽地合攏於一處,舉拳重重擊落。血影體內響起一連串爆響,血氣炸將開來,拳力聚而不散,青石應拳破開一個黑沉沉的窟窿,冰消瓦解,一道熱力衝而起,如烈烈狂焰拍打虛空,發出一聲撕裂的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