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濤心中一動,喚起神念,甫一觸及血羽,頓時一陣恍惚,心神越過狂暴的岩漿之海,落於一處曲折幽深的洞府之中,前後不過一瞬,便回到己身。短短一瞬,神念中已與他人交談許久,喚他去晤麵之人,正是道行深不可測,位居四皇之首的“昊”。
深淵之底,九道血氣神域重疊融合,渾然一體,困住深淵意誌,昊、伏嶽、北冥、轉輪、陰酆、幽都、地藏、閻羅、平等缺一不可,誰都不得遠離,山濤卻不同,他初來乍到,並未加入其中,分擔壓力,尚可抽身暫去。正因如此,昊叮囑他去往北地走一趟,斬滅一人,消除一場禍亂。
西方之主樊隗由三界之地重入深淵,引了一幹魔眷屬,收攏舊部,侵略如火,聚起一支前所未有的大軍,轉而攻略北地,從赤流到風屏穀一線盡數淪陷,北方之主郎祭鉤揮軍阻擊,雙方僵持不下,陰酆王麾下部屬強渡淵河,從後包抄偷襲,被樊拔山巧施妙手,一戰擊潰,屍骸阻斷淵河,鮮血浸漬千裏大地,慘烈無比。
血戰爆發,深淵動蕩,醞釀著未知的變數,昊執掌血氣法則,推動神域融合,察覺到深淵意誌的異動,思忖再三,決意主動插手。樊隗為深淵意誌侵染,心腹大患必須及早拔除,郎祭鉤困守風屏穀,兵疲將乏,打破不了僵局,他臨時起意,命山濤出手掃除外患,撥亂反正。
昊有命,事關大局,沒有回絕的理由,山濤與轉輪一番言語,原本已打算留在深淵之底參悟神域融合的法門,一動不如一靜,不想峰回路轉,又冒出這麼樁事來。他坐定於洞府中,細細思忖了一回,眸光閃動,忽然長身而起,化作一抹虛影衝而起,憑空消失無跡。
北地苦寒,風雪交加,視野不出三尺,茫茫雪原之上不見鳥獸蛇蟲,隻有幾叢披霜掛冰的矮草,在呼嘯的狂風下瑟瑟發抖。暴雪肆虐了一一夜,漸次平息,赤日重現於蒼穹,熱力似被無形的屏障層層削弱,落到雪原之上已是強弩之末,消融不了半點冰雪。
深入北地數十萬裏,地脈隆起,群山連綿如屏,中有一片陷落十餘丈的穀地,名為“風屏穀”,風雪逡巡在外不得進,雖無地熱溫泉,亦堪以容身,是方圓萬裏難得的好去處。風屏穀非是無主之地,契染駐紮一支偏師在此,經營數百載,建築修葺,頗具規模,及至西方之主樊隗興兵來犯,勢如破竹,一路驅趕殘兵敗將,死於風雪之中不計其數,僥幸活下來的湧入風屏穀中,抱成一團瑟瑟發抖,陷入絕望的恐懼中。
命懸一線之際,北方之主郎祭鉤及時引兵馳援,打退來敵,以風屏穀為據點,可攻可守,阻擋住樊鴟的兵鋒。雙方在此僵持了數載,你來我往打了百餘仗,互有勝負,誰都不肯退讓,郎祭鉤始終想不通,北地究竟有什麼東西,值得樊鴟萬裏奔襲,如此孜孜以求?難不成風屏穀中,還藏了什麼要緊的人物?